“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zì • wèi,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左光先越读越心惊,此诗之意境,让饱读诗书的他沉浸其中,连带着诵读的声音,渐渐变大。
本吵闹的画舫,此刻安静下来。
不少人的脸上,流露出惊疑、错愕的神情,相互间交头接耳起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蒋仲子内心澎湃,撩了撩袍袖道:“此句之才气实属罕见,哈哈,老夫读书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等意气风发之言,彩!三公主,这个楚凌究竟是谁?”
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精芒,蒋仲子抬头看向皇甫静钰。
……
“阿嚏~”
坐着的楚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在背后念叨?许是顺国公府的人吧。’
想到此处,楚凌笑着摇摇头。
或许在这上都,多数人知晓顺国公府,都不想与他们有任何恩怨。
毕竟顺国公李青,是当朝征北大将军,被誉为北庭战神,深得风帝宠信,没有人敢触怒顺国公府。
‘原本我是想退婚的。’
楚凌放下笔,盯着眼前的纸张,‘哪怕你们什么都不说,这婚都可以退,可偏偏摆出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这让我很不喜。’
来到这陌生的朝代,楚凌没有牵挂的人,他只想平淡的活着,前世的经历,让他的心很累。
虽说跻身到他梦寐以求的圈层,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时常在花丛行走,然他却无比空虚。
名利谁都喜欢,可欲望也是无穷的。
楚凌不想重复悲剧。
重活一世,楚凌只想遵循本心的活,他不想再看他人而活。
“小二!上酒!!”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让楚凌皱眉看去。
“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尚未开业。”
刘俊拿着抹布,朝走进的年轻男子跑去,赔笑道:“要不您到别处看看?等到小店开业,客官再来,赠一壶佳酿,您看……”
刘俊还没说完,就被醉醺醺的年轻男子推开。
“客官,您等等!”
见眼前男子不听劝,自顾自的朝店内走去,刘俊忍着疼去追。
砰!
年轻男子坐到木椅上,将所持佩剑拍到酒桌上,冷峻的眼眸扫向刘俊,语气冷然道:“上酒!!我都闻到酒香了!”
刘俊心下一紧,露出几分胆怯,下意识望向楚凌。
这等情形,他真没了主意。
“搬坛酒过来。”
楚凌撩袍起身,朝年轻男子走来,对胆怯的刘俊说道。
“哎,哎。”
刘俊连连点头道。
“你是掌柜?”
“事实上被你吓住的,就是掌柜,不过这家酒馆是我开的。”
“那掌柜不还是你?”
“也可以这样理解。”
迎着年轻男子的注视,楚凌撩袍坐下,打量着他,右颊的伤疤,吸引了楚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闪烁着精芒,胡子拉碴,却挡不住俊美,身上的酒味很浓。
“你在上都有仇家?”
男子摇晃着身躯,盯着楚凌,“我叫君寒霖,你给我酒喝,我就在酒馆做工,打杂抵酒钱,打架另算,如何?”
仇家?
楚凌眉头微挑,看了眼君寒霖。
“想做工可以。”
楚凌站起身,语气平静道:“不过要守酒馆的规矩,上工期间不能饮酒,要是你可以接受,就留下吧。”
看向楚凌离去的背影,君寒霖眉头微皱,那双冷目微眯,显然没想到楚凌这般淡定。
“你难道就不怕?”
见楚凌要走,君寒霖似笑非笑,“我是游侠,看人不会错。”
“怕什么?”
楚凌收拾他所书之物,淡笑道:“仇家吗?既然他只是盯着,却没有主动来找,我为何要怕?”
抱着酒坛走来的刘俊,脸色有些紧张。
方才君寒霖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那你就不怕,我是为喝酒骗你?”
瞥了眼刘俊,君寒霖神情倨傲,舔了舔嘴唇道。
“嘴会骗人,但眼睛不会。”
楚凌将收拾好的纸张拿好,转身看向君寒霖,“明日别耽误做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刘掌柜,他叫君寒霖,是新收的跑堂伙计,暂和你住一起吧,要是明日误了工,就打发他走吧。”
“哎,哎。”
抱着酒坛的刘俊,喉结蠕动,紧张的看了眼君寒霖,随后冲楚凌点点头。
这家伙儿,挺有意思。
望着楚凌离去的背影,君寒霖嘴角微扬,摇晃着站起身,朝刘俊走来,“掌柜,我明日做工,今日就劳烦你了。”言罢,君寒霖一把夺过刘俊怀里抱着的酒坛,晃悠悠的取下泥封,闻到飘散的酒香,带有伤疤的面庞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