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跪伏在地,声音发着颤:“太……太子妃今日不便,命我前来伺候殿下。”
他慢慢重复了一遍:“太子妃,命你前来?”
白露伏得更低,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朱容湛却突然暴怒,将手上的书本、桌案上的砚台、笔架……劈头盖脸的朝她砸去。
“本宫很像傻子是吗!?你算什么东西!林氏又算什么东西!敢把本宫当成蠢物如此轻慢糊弄!?”
白露只能磕头,不住磕头,“求太子殿下息怒,求太子殿下息怒……”
但他想,若是不收下这份“礼物”,林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林瑜既然是他的正妻,那么林氏不可避免的与东宫处于同一利益阵营。
他不能把林氏往外推,他们是天然的盟友……他总是要,交换出利益,来换得支持。
他们越多的占据高位,他的太子之位就越稳固。
收下这个侍女虽然可能会让太子妃难堪,可林氏若另外送进几位正儿八经的小姐,恐怕会让太子妃更头痛。
侍女至少好拿捏一些。
更何况,万一不给林氏留出另一条路,他们若是觉得林瑜挡了道,说不定还会想出别的什么办法让她让路。
想到此处,朱容湛突然森然的望向白露,问道:“太子妃月事不准,是真的不准,还是她身边有人故意害她?她今日腹疼,是真的不适,还是林氏为了让你上位,派人做了什么手脚?!”
白露哭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但朱容湛不可能信任她。他也不再信任林氏对太子妃的善意。
他想,今夜之后,这个侍女绝不能再留在太子妃身边。她对林瑜并不忠诚,甚至有可能接受林氏的命令,对阿瑜不利。
被如此算计,白露就算长得再美,朱容湛也不可能碰她。
第二天林瑜一觉醒来,就瞧见白露跪在殿外,而朱容湛面无表情:“本宫昨夜临幸了她。她是太子妃的婢女,位份太低不妥,不如便封为昭训吧。”
太子妃之下,分为良娣、良媛、昭训,才人,选侍。
第一次承宠便封为昭训,的确是极大的优待。
这也是在对林氏释放“你们可以靠近”的信号。
作为世家女,太子妃不会不懂。
林瑜果然什么也没说,她沉默了许久,忽然突兀的问起白露额角的淤青。
白露哭了起来:“多谢娘娘关心,奴婢,是奴婢不小心磕到了……”
林瑜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那就依殿下的意思吧。”
朱容湛却在她一日比一日落寞的神色中,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却比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要叫他揪心。
他没做错什么。
朱容湛想。
权谋之道,就是如此。利益交换,比一切感情维系都要牢固。
他没有做错什么。
林氏通过白露对他提出的要求,他都一一安排妥当,旁人都说她荣宠极盛,但朱容湛和白露都很清楚,她不过是个传话的傀儡。
而白露已是妃嫔,却仍然总往林瑜身边凑。
朱容湛心想,都给你另赐了别院,叫你离她远一点了!身为昭训,却还做此卑微姿态,旁人见了,还以为太子妃故意苛刻!传出去,岂不是要说阿瑜善妒小气?
他叫林瑜不要理她,可自那以后,他去找太子妃的时间的确更少了。
因为太子妃说,太子不是高门贵族的太子,太子是天下百姓的太子。
太子妃说,我是太子妃,便要与太子站在一起。
但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他做了高门贵族的太子。
太子妃与他站在一起,他却背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