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些底层挣扎的小人物看来,温广厚这样吃里扒外,毫无人性可言的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
梅家好心收他做学徒,又将娇滴滴的大小姐嫁给他,陪送了一大笔嫁妆助他发家。
他倒好,不思报恩,反而使出各种手段强占梅家家财。
快到柳条巷了,师傅放慢脚程,咂咂嘴感慨道:“说起来这温家还出了件奇事,街头巷尾提起此事,都要骂上温广厚两句。”
“什么奇事?”
舒安歌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师傅摇着头说:“说来也是人心坏,温广厚竟纵着小妾,将妾生女和正妻生的嫡女调换。那姓柳的小妾心肠坏极了,天天当着正妻的面磋磨嫡女,戏文里都没这么坏的女人。”
可以听出,师傅很为温慧娟抱不平。
“一切都过去了,恶有恶报,相信他们被赶出家门后,日子并不好过。”
梅宅到了,舒安歌掏出一把铜子儿递给师傅,他挠挠头:“小姐,车钱给多了,十个铜子儿就行。”
“剩下的拿来买茶吧,您是个热心人。”
一个您字,让师傅心口发热。他做了这么多年人力车夫,大多数人都将他视为空气,没几个人愿意和和气气的和他说话。
旁人叫他,要么一声“喂”,要么就是“拉车的”,态度好一些的会叫声师傅。
“谢谢小姐,您一定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师傅这才将铜子儿装好走人。
他人走出去四五米,忽然听到梅宅下人唤了声“小姐”,心中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坐他车的,就是那位被亲生父亲和姨娘陷害,受了十几年苦的嫡小姐。
这位小姐气度非凡,日后必然是有大成就的。
世上事总逃不掉一个巧字,舒安歌前脚刚到梅宅,还没跟梅纯如说上两句话,门外就传来吵嚷声。
内院听不太真切,梅纯如收起笑容,攥紧了手帕,面上露出嫌恶之色:“隔三差五总要来闹上一场,这是存心不让人念一点情分了。”
“母亲,来的人可是温慧君?”
舒安歌心念一动,盲猜了一波,梅纯如露出苦笑代替回应。
还能是谁呢,要是柳桂香来,梅纯如一定会命仆妇将她乱棍打出。
糟心的恶毒妇人,害得她跟女儿这么多年来,相见不相知。不仅差点害了她的性命,还让女儿受了十几年的苦。
梅纯如对温广厚和柳桂香都能狠下心来,偏生对温慧君总存着一丝善念。
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任性自私了点,她也下不去狠手。
“你们放我进去,我要见母亲,我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娘,娘亲,君儿好想你,娘亲,君儿来找你了!”
温慧君被人拦在门外,又哭又闹,眼泪鼻涕糊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