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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旧梦(2 / 2)

画面进行到这里破碎成了点点星光,很快便消逝了。

木琉云道:“这就是你的未来,天道为你精心设计的道路,你会继承现在的天道,成为真正的天地共主,守护苍生,为这天下斩开一条生路。”

“为什么是我?”谢临砚张了张嘴,最终茫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命,是在你出生之前便定好的命,”木琉云惨然一笑:“世间之人本便生活在一张巨大的网之中,看似自由,却无时无刻不在束缚之中,每个人都只能按照自己的轨迹行走,这是你的轨迹,是你无法逃脱的枷锁。”

她神色复杂:“谢临砚,你应该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恨你,恨你害死娘,恨你杀了爹。”

她轻抿了下唇,眼眶微微泛红:“爹娘之死,包括你师父之死,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劫,为了成全你的劫…….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死来成全你?我恨你,恨你的出现,恨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可是这是早就注定好的,是一定会发生的,我无力去改变,你也无力改变,这就是命……”

谢临砚呆呆地坐着,整个人如遭雷劈。

木琉云仰头忍住了眼泪,她吐出一口气,才又道:“谢临砚,这是你的命,认命吧。”

谢临砚没有回答,他茫然地抬头望天,白雪一片片地飘落,寒冷而寂寥,这千年如一日的大雪仿佛永远也无法理解世人的疾苦。

原来他前半生的所有痛苦,都只是一场劫,一条别人精心设计好的路。

所以什么是劫?

就是让他所爱之人一个个离去,让他大彻大悟,让他痛不欲生,再告诉他,这是磨难。

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让他接受所谓的命运,成为毫无用处的天地共主,无怨无悔地去守护天下、守护苍生。

入门以来,师门便教导圣道宫谨遵天道,匡扶正义。原来遵的便是这个天道,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正义。

谢临砚突然觉得很可笑,周围静悄悄的,却又好像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他所奉为信仰之物,是如此的虚伪不堪。

何为善?

便是纵使他遍体鳞伤,也要用剑去守护这个伤他至深的世界吗?

便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只能看着所有挚爱之人离开他吗?

若他不愿,若他痛苦,便告诉他,这是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他必须去接受,如一道沉重无比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

“木琉云,”谢临砚缓缓开口:“我从未想过去做什么天地共主,更对圣道宫宫主之位不感兴趣。”

“师父曾说过,他不要求我去守护天下苍生,也不要求我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他只希望我开心……”

“或许那时,师父便已经看破了我的命运。”

可看破他人的命运,却永远无法做出任何改变,这便是乾坤琉璃眼,这是李辞雪的命。

谢临砚眸光闪动,坚定地看向木琉云:“若我不想认命呢?若我偏要灭天道,逆天命呢?”

“你一定会失败,天道是神,天命是规则,你是人,如何与神、与规则对抗?”

他轻轻笑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成功了呢?”

“若是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我如今又和万劫不复有什么区别呢?”

木琉云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他点头:“是,这是我的选择。”

“好,”木琉云不再规劝:“你身上的玄铁锁我能解开,只是锁上有禁制,解开之后三宫主立刻就能察觉,碎灵钉会被他的神识锁定,你想好逃亡路线了吗?”

“自废修为可取出碎灵钉,我一路西下,逃到极域,圣道宫的人追不到那里去。”

木琉云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我帮你将长渊带来了。”

谢临砚愣了一下:“你早料到我会做出这个选择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了谢临砚旁边,掐诀开始解锁。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但谢临砚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冷汗从他额角滑落,终于,“哐啷”一声,浸着血的铁链重重地砸在地上。

谢临砚剧烈地喘息着,时间紧迫,他不敢犹豫,迅速抬手,指间精准地点在穴位之上。

木琉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十二颗碎灵钉全部掉落而出,半透明的小钉子被血染成了殷红之色,看着极为骇人。

她蹲了下来,紧紧盯着谢临砚,一字一顿道:“你要记住,你的敌人是有名字的,他叫——柳如弈,他是现今的圣道宫宫主,也是天道,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谢临砚的声音很轻,他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受了重伤,又自废修为,他很虚弱。

“你……还有力气逃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谢临砚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是我的选择,我会一路走到底的。”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木琉云抬手,将漆黑的长剑递给了他:“那便用它保护好自己吧。”

谢临砚接过剑,慢慢收紧五指,握紧剑身,他问道:“你以后怎么办?”

放他走,必将成为圣道宫的敌人,向他泄露天机,必将为天道所不容。

“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不必担心我,你选择与天对抗,我是希望你能赢的,但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谢谢。”他全身都是伤,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启唇道:“木琉云,我们断绝关系吧。”

木琉云愣了一下。

谢临砚猛地拔剑,剑尖回转,隔断自己一截黑发,语气坚定道:“割发为誓,今日之后,我谢临砚与你木琉云,恩断义绝,不再是姐弟!”

“你这是……怕连累我吗?”

“我是天道的敌人,与我有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也好,”她含泪看着他:“那便恩断义绝吧。”

“我一定会赢的。”谢临砚慢慢松开手,指间青丝缓缓飘散,他道:“时间紧迫,我们就此别过吧。”

木琉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停留,她向着峡谷之外走去。

女子的身影在空旷的峡谷之下,显得单薄而孤独,点点白雪落在她的发间,像镀了一层霜。

她一步步地走,一点点地远去。

谢临砚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凝望着她的背影,终是没忍住突然叫住她。

“姐姐!”

女子脚步微顿,回头望来。

“其实我最大的愿望是……爹娘能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着,显得空灵而寂寥。

青年站在幽暗的角落里,满身白衣被血浸得劣迹斑斑,因为离得远,眉眼有些模糊,木琉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谢临砚地眉眼与母亲很相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她哽咽道:“谢临砚,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但你依旧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爹娘都希望你能过得好……我也是,后面的路要如何走,就看你的决定了,保重。”

说罢,她坚定地转过了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如这天地般,慢慢消散。

楚尧尧有些恍惚,某种难以言喻地情绪在她心底荡开,酸涩而疼痛,她努力挣扎着,可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种悲伤到痛苦的情绪。

她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像溺水的人。

意识慢慢聚焦,楚尧尧这才发现,她回到了现实,她的视线很模糊,眼角一片湿润,她哭了。

一只手托起了她的脸颊,那只手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贪恋的温度。

“同我双修,就把你委屈成这样?”谢临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从头顶传来。

楚尧尧抬眸望去,正对上谢临砚的视线。

他用拇指的指腹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能别哭了了吗?一开始不是你自己答应双修的吗?你又不吃亏。”

楚尧尧恍惚得厉害,眼前的谢临砚和梦中的他差距实在太大了,让她怀疑那个梦到底是真实的过往,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谢临砚真的经历过那些吗?

她不禁抬手去触碰他的脸颊,谢临砚偏头躲开,挑眉看她。

“楚姑娘这是做什么?不是嫌弃在下吗?”

楚尧尧不受控制地抽噎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觉得谢临砚就是故意的,这次比之上次在幻境中的时候更加身临其境,那种悲伤痛苦的情感仿佛直接灌输进了她的大脑,直抵她的心脏,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谢临砚抬手去擦她的眼泪,谁知越擦越多,他也有点儿被她哭得不淡定了,神色间也显出几分不自然,他松开了搂在她腰上的手,酝酿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抵触与我双修……你别哭了,我向你道歉。”

“谢临砚,你就是故意的!”楚尧尧哽咽着控诉他。

她觉得谢临砚就是故意将那些情感传达给她,好博取她的同情。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样……你把我胳膊都哭湿了。”

楚尧尧看了一眼被她枕在脑袋下的胳膊,确实被她哭湿了。

她觉得委屈至极,干脆将头埋进了他怀里,把眼泪全擦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闷声道:“你就是故意的,不然我为什么会看到你的过去。”

谢临砚闻言皱起了眉,终于意识到自己跟楚尧尧完全没聊到一个点上。

“你说你看到了我的过去?”

楚尧尧“嗯”了一声。

“双修没有这个作用,我也没这个能力,总不能你看到了我的过去,我却看不到你的过去……更何况,记忆是很私密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让你看到?”

“说不定你有什么阴谋。”

谢临砚被气笑了:“我有什么阴谋?”

“你想博取我的同情。”

谢临砚又笑了,他重新搂住了楚尧尧的腰,一用力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

楚尧尧吓了一跳,想撑起来躲开,后脑勺却被他按住了,她被紧紧捆在了谢临砚怀中,他微微低头,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

谢临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所以你刚刚哭,又是因为心疼我?”

他轻轻地、一下下地摸着楚尧尧的头发:“为什么要心疼我……你又看到什么了?”

楚尧尧趴在谢临砚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她抿着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早说过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我早便不在意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哭什么?”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楚尧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真是愚蠢至极,你心疼我做什么?同情心这么泛滥?我都想杀你了,你还心疼我?”

“我没心疼你!”楚尧尧不甘示弱地怼他:“谁说我哭就是心疼你了,别自作多情了!”

“好好好,”谢临砚顺着她的话点头:“是我自作多情了行吧。”

楚尧尧撑了起来,这次谢临砚倒是没拦她,她的手撑在谢临砚耳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红彤彤的:“所以你后来是怎么逃出圣道宫的?”

谢临砚微微一愣:“原来你看到的是那段啊……我自然是杀出去的。”

“你不是自废修为了吗?没有修为怎么杀出去?”

“你对天生剑骨有多少了解?”

楚尧尧茫然地摇了摇头。

“天生剑骨既然带了个天生,就说明即使我没有修为,也可以驭剑。”

他这般一说,楚尧尧瞬间便联想到了谢临砚杀他父亲的那一幕。

那时的谢临砚还未踏上修炼一途,但他的父亲却已经是修为不低的修士了,不也死在了他的剑下。

天生剑骨,这便是天生剑骨。

楚尧尧突然反应过来,谢临砚所一直讨厌的剑道天才、正道之光,不正是曾经的他自己吗?

他所讨厌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曾经的自己……

“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楚尧尧问道。

“什么样子?”谢临砚眸中带了几分嘲意:“心狠手辣?shā • rén如麻?”

“你就不能别乱shā • rén吗?”

“为什么?”

楚尧尧一时语塞:“因为、因为乱shā • rén就是不对的,人家又没伤害你……而且、而且我不喜欢……”

谢临砚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喜欢,就去找你喜欢的正道之光,楚尧尧,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你不喜欢,就做出改变吧?”

楚尧尧不吭声了,谢临砚每次shā • rén的时候,都会让她想起自己死在他剑下的那次,人家正道之光不比他这种滥杀无辜的人强多了,要不是因为有系统任务和同生共死咒,她才不会搭理谢临砚这种shā • rén魔头呢!

“楚尧尧,别思考人生了,看看你的修为。”

楚尧尧愣了一下,还真的按照谢临砚说的,运气灵气察看起了自己的修为。

然后她惊了。

她原本的修为是筑基初期,但她现在竟然硬生生连提了两级,直接到了筑基后期……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筑基期大圆满,但凡给她个闭关的机会,她觉得自己能轻易冲击到金丹期。

双修竟然这么厉害?

谢临砚见她如此,不禁又笑了起来:“我修为比你高,你与我双修,自然对你更有好处,所以你不必觉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老魔:跟我双修她竟然哭得这么厉害,我真的那么差劲吗?什么?不是因为这个哭?哦,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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