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歆更直接:“亲的还这么为难孩子,我这后的都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你就憋着,别充好人。”孔因虹神情淡淡的,端起茶喝了半杯。霍歆拿起茶壶又给她蓄上,令她眉头结的冰渐渐融化了一点。
“时安初中的时候就和班上一个男生搞对象了,也就是那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霍歆不再抬杠,“他现在都二十八/九了,十几年才确定下来一个喜欢的,你觉得他会不认真吗?”
孔因虹说:“他认真,人家未必认真。”
霍歆白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当街教训人,你们当教授的就这素质?”她说完不带停顿,“多意七岁就没了爸妈,跟他爷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老爷子都八十了,身体又不好。你让他怎么跟家里说?不说是‘可恶’,说了把老爷子气出病,你赔人家唯一的亲人?”
孔因虹愣住,差点打翻面前的茶盅:“我不知道……那孩子没说。”
“他倒是想说,可你不听解释啊。”霍歆靠着沙发扶手,一派大小姐的样儿,“其实你接受不了又怎么样呢,让俩孩子分开?时安以后一辈子单身?你还离了婚再找一个呢,凭什么让我儿子打光棍啊。”
孔因虹生气地强调:“他是我儿子,注意你的措辞。”
霍歆不忍心说似的:“他是你儿子没错,每年上赶着给你过生日,贴你的冷脸。找到可心的人了,还得被你拆散。”
“说实话,我特别羡慕你,真的。”霍歆看向窗外,“景棠那么好的人,让你先遇见了。时安那么好的孩子,也是你生的,我一直捡漏,但是不甘心。”
这次换成孔因虹倒茶了,她看着茶壶嘴说:“景棠更适合你,时安在你那儿也更快乐,你做得比我好。”
霍歆转过脸来:“我第一次见时安的时候,他才几岁,他喜欢看书,说话很有条理,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孩儿。我当时特别庆幸,觉得不用操心他的学习了,不然他要是没出息的话,别人会说我这个后妈对孩子不上心。”
“可是我对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因为我压根儿就不要求他们多有所成,我对于时安从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过得快乐。”
“他就算没考上名校,不事业有成,都无所谓。我从来不要求他那些,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晃一眼就过去了,我就想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孔因虹目光闪烁,抿住了嘴唇。她这大半辈子都在忙事业、搞研究,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同样优秀。但仅此而已,她追求的也只有这些,从没想过别的。
霍歆鼻子发酸:“对于他和多意的事儿,我也很难接受,但我想了几个晚上,终于恍然大悟。我有什么权力不接受呢?父母爱自己,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反对、去阻拦。但如果父母爱孩子,只会考虑哪种结果,孩子会最大程度的获得幸福。”
孔因虹抬手捂住了眼睛,她终于哭了。
霍歆也哭了,边哭边笑地说:“你还哭,我才郁闷呢。都定做了好几身结婚礼服,估计也没机会穿了,送你一套?”
孔因虹破涕为笑:“那这壶茶我请。”
戚时安和沈多意仍窝在沙发上,两个人对着实时交易数据发呆,谁也没看进去。就在屏幕即将黑掉的时刻,来电显示同时唤醒了他们。
“孔因虹”的名字闪烁着,沈多意有些发憷。
戚时安按下接听:“妈?”
“是我。”孔因虹的声音有点沙哑,“能不能给我一下你朋友的联系方式。”
戚时安没反应过来:“我朋友?”
孔因虹说:“多意的。”
戚时安有些惊讶:“他就在我旁边。”
他把手机放到沈多意的耳边,顺便从侧面环住了对方。沈多意的心脏怦怦直跳,异常忐忑地开口:“阿姨,我是沈多意,您找我吗?”
里面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对不起”。
“那天是我不了解情况,你别放在心上。”孔因虹的声音很低,“改天请你和时安一起吃饭,我们好好聊聊天。”
电话挂断后沈多意都是懵的,他还没回神就被戚时安堵住嘴吻了起来。本能般伸手抱住对方,他们带着难以置信生出了巨大的喜悦。
“喘不过气了……”
绵长的深吻在沈多意的求饶中结束,戚时安喟叹一声,问:“开不开心?”
沈多意点点头:“开心。”他回答完仍觉得不够,捧住戚时安的脸又大声强调了一遍,“开心!”
担心已久的问题迎刃而解,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沈多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背上了自己的双肩包。戚时安抬头看着他,好笑道:“小朋友,要出游吗?”
沈多意伸手拉他:“本来就说带你去见两个人的,你快换鞋。”
戚时安拿上钱包就出了门,还配合的穿了身休闲透顶的衣服,争取和沈多意一起重返十八岁。黑色大众就停在公寓外的街上,沈多意步伐轻快,路上还破天荒地跟着音乐哼起了歌。
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出了市区,戚时安终于觉出不对劲来,忍不住问:“你们约在哪了?”
沈多意说:“马上就到了。”
半小时后,戚时安看见了墓园的大门,他终于反应过来沈多意让他见的人是谁,终于明白沈多意为什么穿了一身白色。
车子熄火,沈多意开心地说:“戚先生,带你来见我爸妈,你得好好表现,让我有面子一点。”
戚时安怔怔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过表现失常也没办法。”沈多意又絮叨了一句,“反正我认准你了,谁也改不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下,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