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绵绵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霍西手上的门,轻轻松开,晃荡一声。
张崇光抬眼跟她目光对视,霍西没有看他,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绵绵……绵绵也看见她了,含着泪像是小猫一样叫了一声:“妈妈!”
霍西就那样颤着嘴唇,慢慢地走过去。
绵绵扑进她的怀里。
小姑娘在她怀里抖得不成样子,她很怕,她怕死更怕听不见。
霍西紧紧搂着她,声音轻而压抑:“没事了绵绵,妈妈在的!妈妈在。”
绵绵嚎啕大哭。
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和绝望,若不是最后霍西打开那扇窗带着绵绵躲进那个小井里,她们大概什么也不剩下了。
张崇光过来,他想拥抱霍西,但是霍西轻声开口。
“别过来……张崇光,你不要过来!”
张崇光喉结微动:“霍西,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照顾你和绵绵。”
从前,霍西在孩子们面前,都是给他面子的。
很是维护他父亲的形象。
但是此时她恨极了,她咬牙冷声问:“张崇光你配当爸爸吗,我说宋韵很危险我让你好好处理她,结果呢一个宋韵,一个你在外面的风流债几乎要了绵绵的命,你配当一个父亲吗,在你跟宋韵在那幢公寓里鬼混时,你有一分一秒想过你是个父亲吗?张崇光,你连个禽兽跟畜生都不如!”
张崇光面色苍白,他无从辩驳。
霍西搂紧绵绵,她想带绵绵走,但是她身体太虚弱了……竟然笔直栽倒。
“霍西……霍西……”
“妈妈!妈妈!”
……
病房里,霍西一直昏迷着,医生说她精力憔悴几乎耗干了。
小张睿一直守着妈妈,他半趴在床边,好看的小脸绷得死紧。从出事到现在,他没有跟张崇光说一句话。
绵绵靠在温蔓怀里。
张崇光抽了500毫升的血给霍西,此时他面色苍白地站在病房里。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宁可付出生命,来挽回霍西。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霍绍霆把张崇光叫了出去,距离出事已经过去36小时了,他首次跟张崇光说话,在医院狭小的吸烟室里,霍绍霆开门见山:“那个女人呢?”
宋韵纵火后,人并未归案。
霍绍霆心里清楚,这是张崇光的手笔,他压抑了很久了这时终于爆发出来,他压抑着声音问:“到现在你还护着她吗?张崇光,我年纪大了但不代表我耐心就好了!我给你时间,2个小时之内你把她给我交出来,否则你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崇光手指握紧,他低着声音说:“爸,我要亲自处理她!”
霍绍霆冷笑:“我不敢再当这个爸!”
“你准备怎么处理她?让她回家乡,给她再找个良配……张崇光,你若问我霍绍霆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那便是让霍西嫁给了你!”
说完他压抑了又压抑,才又开口:“这段时间我不阻止你接近绵绵,但是等她跟霍西的身体好一点,我会带她们去国外,我要给绵绵把耳朵治好!张崇光,如果绵绵的耳朵治不好,你有什么面目再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张崇光没有出声。
他缓缓跪在霍绍霆面前,声音很轻:“爸,我不想放开霍西,我爱她!”
霍绍霆苍凉一笑。
他离开后,张崇光独自在那儿抽了两根香烟,末了他拨了个电话出去:“人在哪里?……看紧了,我马上过来!”
……
幽暗过道,张崇光的背影也显得幽长,脚上小牛皮鞋踩在湿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却逼仄的声响。
大得像库房的房间里,四处透窗,冷风从玻璃碎渣中灌进来。
吹熄了张崇光指间香烟。
他低头将香烟重新点着,抬眼,冷冷地注视着地板上的女人,她身上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看起来很美艳,但是那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指痕,昔日那头黑色秀发也干枯得像是稻草一般。
宋韵半跪着,斜睨着他。
她嘴角流着鲜血,可见是被非人地对待过,她已经不去想这个男人为什么舍得这样待她了,她知道他还有更狠的手段。
宋韵笑得花枝乱颤:“你不睡我你让别人睡我,张崇光,你是不是男人?”
张崇光缓缓走到她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冰冷的眼神让宋韵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她不是不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