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你的想法,这条路很难,而且你不是三班六房的一员,去查案主家也不会搭理你。”
“有道是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来时,我就向知府大人提出休假,私下配合你查案,知府大人已经应允。”
“接下来,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瞌睡的就有人送枕头。
叶青原本打算用些不正经的手段查案,眼下有王六相助,那可是事半功倍。
而且知府大人在谢老离开后,就叫王六给自己送卷宗,还批了王六的休假,这意思极为明显。
压力落在了叶青的肩头。
他感谢道:“谢谢王大哥了。”
王六动作不改,指着卷宗道:
“其实,我不建议你选这五桩案子。”
接替阿爷狱卒的位置,十四岁就当差,干了二十三年狱卒的王六,知道这些案子有多么的难。
而且,最近的案子都要追溯到三年前。
苦主都化为了一副白骨,凶手很可能已经逍遥法外,离开了淮阳城。
就算有线索,查询起来也无比艰难。
他看着等待自己下文的叶青,从怀中又抽出了一份卷宗道:
“这五个案子,最近发生的一桩是在三年前。”
“我建议你查我手里的这一桩案子,发生在半月前,苦主现在就在大牢内,前任司狱刘维康查不出头绪,而且主家担心名誉受损,就给刘维康塞了银子,草草结案,昨夜我已经上报刑房,推官大人还未审理。”
“司狱刘维康虽然贪污受贿,但查案的本事在扬州也是出了名的,不然知府大人对他之前贪污的事,只要不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查不出的案子,推官大人也一定是毫无头绪,所以……”
说着,王六将卷宗放在了叶青手上。
并没有直接打开卷宗,叶青朝王六郑重抱拳躬身,感激道:
“王大哥,谢谢!”
“客气客气,咱这都是相互的,文人那个词咋说来着,投桃报李,种善因结善果。”
王六连忙闪身,不停摆手,避开了叶青这一礼。
这可是能将三位对他王六来说遥不可及的贵人,凑在一起和平相处的强悍男人啊。
就算叶青只是个贱籍,但不管叶青是面前还是身后站着那三位,他都不能承受其礼拜。
瞧瞧,今个知府大人,就让他给叶青送来卷宗,意思多明显啊!
估计这陈年旧案就算叶青查不出东西来,也会想个法子让叶青结案,轻松的成为胥吏。
想着,王六的脸上越发的恭敬,把对上官的谄媚,都拿了出来。
第一次感受这种尊崇待遇,叶青有些不适应。
不过,两世为人,这一世更是吃尽了苦头,人情世故已经修炼大成,他笑着寒暄道:
“行,那咱们就都不客气。我先看看这卷宗,王大哥你请便。”
王六颔首,麻溜的坐在了旁边空白的椅子上,默默等待。
叶青打开卷宗,揭开了一场扑朔迷离的李卓艺弑兄命案。
天圣二年一月二十三。
淮阳城尔生坊富贵巷甲一户李府。
子时二刻,李府东院李家嫡子李卓然所在的东厢房内发出惨叫。
李卓然婢女秋香赶忙进屋查看,发现屋内庶出小姐李卓艺穿着整齐,却惊恐尖叫着坐于床榻下,空无一物的双手染着血。
床榻之上,李家嫡子李卓然衣衫整齐的躺着,胸口插着一把铜剪,横死当场。
经查验,二人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东厢房门窗并无损坏的痕迹,屋脊瓦片没有脚印。
而李卓艺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同李卓然所在的东厢房隔了一里之遥。
询问李府下人后得知,李卓艺在酉末时分用完膳后,曾进入李卓然屋中呆了两刻后自行离开,回屋于戌时二刻便灭灯就寝。
李卓艺婢女冬梅说并未见过小姐李卓艺期间有出过门。
这期间,全府上下也并未曾见过有生人出入两个院子。
凶器铜剪经冬梅指正,是李卓艺屋中的。
然后就是一张李卓艺签字画押的口供。
一张尺长宣纸,前半段李卓艺概不认罪。
后半段,李卓艺承认自己shā • rén,至于为何shā • rén,说不出一二来。
不过看口供之上,除了一个手印之外,还有血迹,想来是李卓艺受了刑罚,屈打成招。
粗略扫了一眼卷宗后。
叶青挑了下眉头,想起了被郑明第一次押入大牢时,隐约听见张三赵四说‘李家小姐生的漂亮,竟然有胆子shā • rén’。
想来,二人说的就是这李卓艺了。
叶青扭头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王六问道:
“这李家小姐进了牢狱后状态如何?”
王六如实道:“精神恍惚,跟得了癔症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有shā • rén,我没有shā • rén。”
“而且,每次我们这些狱卒去送饭,她都扑到牢笼边,询问李家有没有人来看她。”
“问她要不要给李府传话,她却不答话。”
“不过,这时候看她的样子,没有丝毫癔症的模样。”
“询问李家有没有人来看她?”叶青感觉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