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寄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愣怔地盯着释传紧绷的下颌线。随即视线又转到释传鼻子底下的那根透绿色的氧气管上,情难自禁,前一秒忘记掉下来的眼珠和没说完的话又恢复原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前几天检查的时候,宋寄听见医生对护士说得想办法让他多说话,说他的语言功能又退化的迹象,要是一直不讲话,难保不齐以后出院了就不会讲话了。当时宋寄沉默没有辩解,他不想说自己只是不想,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退化。
但现在宋寄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语言功能大抵是真的在退化。
不然怎么除了一句对不起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和释传说自己是真的觉得非常抱歉,如果可以重回到那天,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人这一生有太多愿望,但因为生命里出现了释传,那宋寄的愿望从小到大都只写满了释传这两个字。
他想和释传说今天所有的对不起,其实都是对他说的,包括释传没来之前说的那些。
在没有重逢的这十年里,他打过的架比今天的狠多了,但他从未说过抱歉,也没有多少愧疚。可看到被他打伤的那个病人嘴角的血丝,宋寄忽然想到了那个苍白刺眼的一月一日。
宋寄绝望又自责地捧着释传的手,不停地呢喃着对不起,腹间传来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每一次抽泣都疼得他直不起身来,可他仍旧在道歉。
释传没忍住,微微挪着掌心摩挲着宋寄的脸。
他说:“我知道小寄一直很愧疚,所以那天来到病房只待了一会就走了,小寄已经愧疚到不敢多看我一眼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