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初期之时,国力薄弱,即使是公主,能有个几干两银子的嫁妆就不错了,可随着平康朝时承平六十余年,再加上永正朝时的繁荣,民间经济风起,嫁妆也越发豪奢,拼比嫁妆已经成了大晋的一种时尚了。
在京里,要是凑不出一副六十四抬的嫁妆,还真没脸出门子了,因为这风气,不知道多少户人家为了备嫁而倾家荡产。
一般而言,瞎过新妇晒的嫁妆之后,多少得夸上几句,像是女方家重视女儿啊,嫁妆满满当当,是个疼女儿的,如王夫人、贾敏;又或着是个知书诗礼的,陪嫁的书籍字画特多,如李纨……之类。
但瞧过傅秋芳的嫁妆之后,所有人都没了言语,别说夸了,众人匆匆走过,好似没瞧见一般,卫历更是涨红了脸,整个气的不住发抖,原因无它,太丢脸了。
卫历虽然身份尴尬,但毕竟曾是皇子,又是圣上赐婚,按理来说,傅秋芳的嫁妆少说也该有一百二十抬才算像样,即使说要退上一步,不敢五皇子妃比肩,那么一百一十八抬,又或着九十六抬也是成的,万没想到,傅家竟然只陪了少少的三十二抬嫁妆!
虽然三十二拾嫁妆也算得是上半副嫁妆了,对于小户人家也勉强够格,可卫历是何等身份!?虽然还未正式回宫,但永正帝发了话,卫历也算是半个皇子了,嫁给皇子竟然只用了小小的半副嫁妆!?这是在打发谁呢?
更别提仔细一瞧,这半副嫁妆里大多是些不值钱的废物,二匹普通绸缎便是一抬,一对细如柳叶的金镯子又是一抬,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也成了一抬,什么土地田产均无,甚至还有好些看得出来是临时采买之物,卫历几乎没眼看了。
他气的当场喝斥小厮,“你们可是下了聘礼给傅家!?”
他记得他可是让人按足了规矩,送了整整二千两的聘金过去,再怎么的,傅家也不该陪送这种嫁妆来打发他!
“自是送了。”小厮也苦着脸,“主子,咱们都按着规矩送了,这单子你也瞧过了,旁的什么糕饼点心、布料行头不论,光现银就有足足有二千两银子呢。"
乍见新妇嫁妆时,小厮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种货色傅家也敢拿出手。
当初历公子跟他说要按规矩下聘时,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历公子因为手头紧,对银钱极为在意,很少这么大手笔呢,可没想到这足足二千两银子送过去,换来的竟然是这般的货色。
卫历气的混身打颠,冷声道:“好个傅家!”
虽然他已非皇子,但傅家此举,着实欺人太甚!
小厮也难得的同意了一下卫历,要知道,这次光聘金就足足二干两银子呢,即使傅家吞掉一半,就算只拿一千两银子置办,也不至于置办出这么一点子东西来吧!?女方陪的嫁妆就这么一点,这傅家究竟是正经的想要结亲?还是卖女儿呢?
小厮说什么也绝对想不到,傅家的的确确是打着卖女儿的主意。
傅试虽然是进士出身的正经读书人,但却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节,对他而言,自家妹妹不过是他拿来攀附权贵的工具罢了。
他自忖自家妹子长的好,品性佳,又有美名在外,按理来说应该不难卖掉,便有几分待价而沽之势,不肯将妹子轻易许人。
那知道旁人嫌他们家根基浅,不愿结亲,这才把傅秋芳的年岁一拖再拖,拖到了十八岁上都不曾说亲,傅试也是想赌一把,这才会送傅秋芳入宫选秀。
只是他原本的目标仍是永正帝,虽说永正帝年近半百,着实大了些,不过这也无妨,一个妃位也够弥补这年龄上的差距了,那知道自家妹子是被留了牌子不错,但却是指给了卫历!那时卫历不过是被圈禁在八爷府里的一个小可怜,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能带给傅试多少助力!?想到自己养了傅秋芳这么多年,如今一番心血全都化为乌有,傅试着实气的快吐血,要不是圣旨赐婚,不敢抗旨,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嫁妹的。
也因为如此,他压根没管过傅秋芳的嫁妆,尽数交给妻子处理。傅妻不懂政事,更没有什么远见,眼见卫历不过是个庶人,这辈子都出不了八爷府,便认定卫历无用,给小姑子的备嫁也越发懒散。
卫府送来的二千两银子尽数被她收了,只取了少少的二百两银子让人备嫁妆,又东扣西扣,再加上管家上下其手,到最后也不过才用了一百两银子。
当然,这和卫府送来的聘金着实不能相比,但在她看来,他们傅家怎么说养育了傅秋芳一场,既然卫历在官场上帮衬不了传试,那总得给自家带点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