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手里的钱夹放到接警台上,推到许喃视野里。是许喃的钱夹,钱夹上的手指节修长,关节明显。许喃下意识抬高视线,准备说声“谢谢”。
这时,刚刚训斥酒鬼的民警语气尊敬:“李哥,你今天不是休班吗?”
“换了个班。”男声冷硬沉寂,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笔尖微顿,许喃将抬未抬的目光定格在男人心口的处。警衬口袋之上,警徽之下,是对方的警号。
许喃记得,李衡爸爸在职时,用的便是这一串数字。
阳光猛烈,夏末秋初,北央城一如既往的燥热。许喃僵在那,眼睫微颤,心跳仿佛被按了加速的开关,全身血液骤凉。
她没敢抬头,也不舍得垂眼,男人并未停顿,款款走离她的眼前,直至消失在大厅门口。
等许喃登记完手续,拿回钱夹疾步追出,男人靠在一辆灰色金杯车门边点烟。
意外他还在,又庆幸他还在。
他瘦了很多,脸上棱角更明显,嘴角总是没什么情绪的垂着,眼神远比他的话更有力量。许喃不知一个人经历什么身上痞气和野性都不见了,没了锋芒,走在街上混在人群里,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只要和他对视一眼,便会留下刻骨的记忆,很难再忘记。
许喃觉得,他好像一下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李衡察觉到她的目光,冷漠地睨过来:“有事?”
陌生的、例行公事的、毫无私情的询问。
许喃回神,垂眼压下内心汹涌的复杂情绪,再抬眸,克制道:“你在这里工作吗?”
李衡垂眼看看自己身上的警服,答案显而易见:“不然呢?”
许喃不确定,李衡是不是没认出她。他们分别的时间,远远长过相处的日子,正常情况早该忘记的。
但她确实想知道:“刚调来的吗?”
李衡没接着答,自顾反问道:“你经常来这?”
许喃:“……没有。”
李衡手里夹着烟,隔着层薄薄的雾气,目光紧紧地定在许喃身上。这种□□直白的,带着探究的打量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但许喃不会,她任由他看,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从容,烙印下的苦难,雕琢出的自信,仿佛轻易地被这双沉寂又冷漠的眸子看穿。
但又好像,李衡这一眼没有太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