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沅依旧面无表情,改口:“即使不抓羊,我也应该劝他,我自己可以搞定路上的一切食物不用他帮忙。你说的对,他已经很老了,我不该让他帮忙。”
大哥更不理解:“咱们又不是动物园里的那些个,老了又不是死了,只要能动弹谁让愿意整天让别的豹养自己啊,几个月大的幼崽都不会这么想。”
“再说了,你说过他很关心你和小崽,你们都要出远门了,你觉得他可能听你的话在一边旁观吗?”
大哥想了想,灵光一闪,终于为黎沅的颓废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要我说,你如果想要制止这一切,让他好好歇着,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不带小崽下山看病。不下山,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你是不是在为这个愧疚?”
愧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为什么会有雪豹产生这种复杂的情绪?大哥挠挠头,觉得自己脑袋顶上的毛都为刚才的那些话掉了好几撮。
黎沅更沉默了。
大哥说的那些问题他又何尝不明白。只要他会下山,那么豹爷爷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冷漠地看着他自己整理一切。可是不下山,小崽的病该怎么办?
如果豹爷爷愿意活得久一点,只要等几天,几天而已,等他回来之后就能和他一起重新返回动物园,身上的伤自然也能够治愈或者将病情控制。
可豹爷爷没有等待,他执着地选择了回归雪山。
理智上他清楚豹爷爷选择回归雪山这件事,是豹爷爷自己的选择,怪不到他头上。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因为自己临走时的失误,没有仔细观察询问,而导致自己永远错过了豹爷爷。
后悔,愧疚,这种复杂的情绪,是独属于人类的纠结。
大哥和拽哥他们是最纯粹的动物理念,看得通透行得也通透,因为他们没有属于人类思维的束缚。如果野生动物想要在自己身上生产那些东西,纯粹是吃饱撑的自找苦吃。
黎沅扭头看了眼无聊乱看,还带着点犹豫神色的大哥,自嘲一笑,主动错开了话题:“说好了要请你吃大餐,走吧,我给你抓羊。”
大哥眼前一亮,刚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黎沅提这件事呢,没想到对方先说了。他重重点头:“走走走,我等着呢。”
欢快地转身走了两步,大哥顿住爪子再次结巴:“那个,要不还是算了,再等等吧,那谁不是刚那啥吗,你伤心着呢。”
黎沅摇头:“两回事。答应朋友的承诺总要兑现,不能言而无信。”
他的一切负面情绪,都应该由自己消化用时间去释然,不应该把它们带给这些纯粹的动物们。它们本该一直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