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后者哪里肯放子吾离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扣在其肩头,厉声道:“随我下去!”
“本少拒绝!”子吾一边挣扎,一边叫嚷,“大侠!你还不帮忙?”这句话是冲着站在一旁的玄影喊得。后者虽不知子吾为何突然就耍起性子,他亦确实有心帮忙,可在看到子吾身后的圣檀骨壶,也只能一脸抱歉地端着双手,不知道要怎样为自己解释。
“这副看闹热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怎么和本少那么像!”子吾暗自嘀咕一句,眼下对他来说,可是攸关生死存亡,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心去质问玄影。
也不知墨殅到底用了多大力道,反正子吾此刻对自己先天残缺的身体是极度嫌弃。他并未察觉到,在两人地一番挣扎中,墨殅下手地分寸掌握的刚刚好,刻意将他拖至悬崖边上,又趁着他使尽全力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松手。霎时,子吾身子失重前倾,同时脚下惯性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然而,想落地,却是足下一空。
“哇!啊~!”一声响破天际地惨叫声。惊起了不少在山石树木上汲水休息的鸟儿,那些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家伙儿们,一个个慌忙挥着翅膀扑扑棱棱地四散飞去,生怕稍稍慢一步,便会受到殃及,一命呜呼了。
事态急转,玄影来不及细想其中原由,亦来不及揣测墨殅的动机。千钧一发,不由多做思虑,他冲到断崖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未听到身后墨殅不紧不慢地飘出一句,“有意思!”
跳入悬崖,玄影才发觉,这深谷的风势走向有些异样,再往下,就看到还在坠落的子吾,四肢胡乱地挣扎着。他凌空翻个身,双足点在峭壁,借力靠向对方,就在刚刚碰。到子吾的同时,身体仿佛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外力攻击,整个人撞在了一块山石上。他不顾自身疼痛,一手拍在石面,稳住身形,再次去捞子吾。
墨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顺着风势打转儿,让自己急速下坠,很快就跃过了已经数次被攻击的玄影,他一手拉住正欲再次捞人的对方,“我来!”说着,猛地向下一沉,一手扣住子吾的胳膊,向上空一抛,又再其失衡前的瞬间,抓住子吾后腰。
子吾吓得脸色煞白,嗓子也喊失声了,又被气流冲地睁不开眼,猜想该是玄影捞住了自己,手脚并用地攀附在对方身上。心下里将害他摔下悬崖的墨殅,一门老少问候个遍。
“哈,你果然惧高!”
调侃的一句话,夹杂着呼呼地作响的风声,子吾仍旧听得清清楚楚,不是玄影。他倏然睁开双目,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引入眼睑,面具上唯一露出的两个孔,内中透出一双明亮的星眸,倒是与那一脸的江湖沧桑相悖。
子吾不是个自恋的少城主,但他每每忆起子初,就会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映出神,将水中那一张与自己丝毫无差的容颜,想象成子初的样子;将水中那一双明目亦按在子初的面容上。是以,眼前这一双星眸,把他曾经的无数次幻想,变为现实,真真切切地烙印在他眼中,落尽他的心底。
“子初……”子吾一声轻轻呢喃之语。
一张面具,掩藏了对方不愿示人的真实面容,却无法遮住其眼中出现的一瞬间波动。
子吾早已忘记了恐惧,一只手缓缓覆在对方的心口,后者恍若失了武者警觉一般,不言不语,亦并未做任何躲闪。
直至两人落了地,子吾面上不见惊惧,不见愤怒,徒留一脸地大失所望。在墨殅的提醒下,他才突的回神儿,闪电般撤回手掌,轻声道了一句:“抱歉。”似是醒悟到哪里不太妥当,眉头一挑,扯出个饱含虚假地笑容,补了句:“多谢你治好了本少的惧高症!”
“无需客气。寒舍就在前方不远处,二位随我来。”墨殅客气地说罢,率先在前面领路。
“枉为大侠,见死不救!”子吾冲着玄影道了一句,紧随墨殅而去。
玄影冲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几次欲作势解释,思虑再三,只有摇首苦笑。
这一处深谷实有一个特别的名字,但不为任何武林人士所熟识,因为这名字是他墨殅赐予的。“望眼玉川”子吾看着清流山壁上,龙飞凤舞地四个大字,其左下方还有一个浅浅的,依稀可辨的一个“殅”字。嘴边滑出一声轻哼,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为了打消掉内心中的羡慕而已。
在这山壁之前是一湾水流汇聚的清潭,旁边座落着一个简易搭建的院落,内中一个偌大的老树根,被人打磨出一个光滑的面子,旁边围了两个同样光面树墩子。其后并排着三间草房,一棵花树。这便是墨殅的居处吗?他不明白,历尽江湖沧桑的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虽不至于像上阳城那般的壮大,也该给自己择一块好地角,悠然度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