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殅愣了好半晌,才不以为然地笑道:“哈,我又一次低估了少城主。”说着也不去看那剑锋,无畏无惧地朝着子吾迈了几步,心下里料定对方不会当真一剑杀了他。
子吾的反映还真就在墨殅所料,他随着对方地步步上前,亦步亦趋地后退,出言警告道:“你别再动了!否则本少不保证你还好好活着!”
墨殅瞟了一眼对方手上的雪里鸿,在月光照耀下,整个剑刃仍旧透着鲜亮的赤红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把剑尚未开刃,只能唬住一般宵小而已。
他也不刻意去点破,冲子吾问道:“少城主知道这一剑,落在哪个位置是轻伤?哪一处是重伤?哪一道经脉会致死?又落在哪一个地方会毫发无伤吗?”
子吾心底里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能镇住墨殅,眼下已是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地晕头转向。确实,对方列举的那些轻重杀伤,他是完全不知道。子吾没伤过人,更没有杀过人。儿时的子初不会和他说应该怎样伤人,以后的上阳城主亦未曾教过他如何shā • rén,即便是在古籍中看到,他亦从来都未注意到这些。
就在子吾走神的瞬间,墨殅一手弹开剑刃,同时足下错开一步,随即俯身紧紧搂住他,轻声轻气地说道:“你的剑,没开刃,要我帮你吗?”
突来的情势变换,所料未及。子吾脑中一片空白的僵在原地,一张脸却是涨地通红。须臾之间,情绪已达爆发点。然而,尚未来得及发怒,他忽然感觉到后腰一松,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抓着个圣檀骨壶在手中玩转出不少花样。
“真你阿妈嘞!乘人之危!”子吾咬牙切齿地爆发了压抑许久的怒意。
这话落在墨殅耳中,他差点失手摔了圣檀骨壶。正视了子吾的一脸怒容片刻,出言调侃道:“哟呵!少城主还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刻意引本少出来,你的目的仍在圣檀骨壶?!这不是小人行径,又是什么?”
墨殅从来都介意自己在他人心中是个怎样的印象,对于子吾的质疑,亦不打算做丝毫辩解,他拿着圣檀骨壶问:“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子吾没好气地说道:“本少自认比你了解得多!”
“听我一句劝,你若还想跟着他,就将这东西放手。”墨殅说完,把圣檀骨壶重新放在子吾手中。
对方态度急转而变,子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不知道墨殅这句话到底存有怎样的动机?圣檀骨壶和玄影之间有什么关系?唯一关系,不就是其援手了他三关。子吾硬气地反驳道:“你哪只眼看到本少要和他凑阵?!明明是他一直在缠着本少……”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说道最后连声音都低不可闻。
墨殅淡然说道:“不是最好。回去吧!”语气中的无可奈何,更带有一丝宠溺。
大半夜的折腾了一圈儿,吃了半天夜风,子吾可不肯轻易作罢,他脚下紧赶两步,对墨殅道:“本少问你,十年前,当真去过难殊阁?!”
“嗯!”墨殅再前头缓缓走着,他心知无需去言明,子吾一定会赶上来。
果然,子吾一边跟着他,一边问道:“理由呢?别说只为窃取那幅画。”
墨殅问道:“我说,少城主会选择相信吗?”
“看情况。”子吾直言道。
墨殅一副不以为然地口气道:“年少气盛,一试身手。”
对于墨殅这个回答,子吾并未再进行追问,仿佛这是个让人很容易接受的理由。他反倒是夸赞起对方,道:“英雄出少年啊!”又道:“请问阁下年岁几何?”
“二十有一。”墨殅脱口而出之后,面上闪现出惊愕地神色,万幸的是他始终保持着在前面领路,加之夜色黑暗,身后的人并未发现这一异状。
子吾暗自一算,一个没绷住,笑出声,道:“阁下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不愿直言,亦没必要说出如此不靠谱的虚言。”又一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示安慰般地说道:“放心,本少并没有要问你到府上窃取之罪。”顿了顿又道:“那幅画便送与阁下做个留念吧。”
直到两人能看见月光下那一处院落,子吾小声问道:“墨殅,你可有兄弟?”
墨殅停步,也未转身去看子吾,反问道:“少城主若想拜个大哥做靠山,在下可以考虑成全。”
“自以为是!”子吾一手拨开墨殅,径自推开房门。突然好像被人定住一般,一动不动。连带着墨殅见他这一副模样,心下里也泛起嘀咕,脚下不由得朝着那个方向挪了几步,在看到屋里确实还有另一道身影,才放心的回到自己房中。
子吾回到房间,呆坐了半晌,始终没有想明白,明明自己追出去的时候将房门虚掩,留作后手,回来时候这房门为什么是个关着的?难道,玄影出去过?身为一个江湖人,睡觉比个平常人还要沉,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