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还要走多久?”子吾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苦行僧一般,吃得是野果,喝得是清泉,过上了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对方未要求他睡觉必须打坐,还大发善心的将身体牺牲给他做个倚靠,最起码能睡得安稳些。
玄影手搭凉棚朝着远处望过去,回首对子吾道:“那位阿伯说,一直向南,再翻几个山头就到,我想应该不远了。”
“你确定那老头子的话可信?”子吾话语中充满了怀疑。
“他与我们又不认识,没必要妄言。”
子吾侧目瞥了玄影一眼,将本打算噎死对方的话憋回肚里。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知道有些人被骗过一两次是不会长记性的,像这种人已经很不多见了,最好是放在身边时时护着,免得被别人拐走。
“呀嘿呀!哟嚯哟!大爷我扛起了钢叉,来到这山里逮熊瞎。哟嚯哟!呀嘿呀!别看那熊瞎有利爪,挨到了钢叉也要挂。”山歌越来越嘹亮,距离他们二人亦越来越近。
在玄影的指引下,子吾总算是看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是个五大三粗的猎户,肩上扛着一柄大到离谱的钢叉,上面两道麻绳,紧系着只气绝的小野猪,看上去能有百八十斤。挑着这么个重物,还能嚎着山歌,轻轻松松地赶山路,可见非同一般。
那猎户也看到了两人,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观二位的装扮不像是来狩猎的,可是在这山中迷路了?”
总算是再次遇到个活人。子吾连忙提了精神,抱拳问道:“猎户大哥,是否知道南夙山距离此地尚有多远?”
猎户一手挠着后脑勺,略微沉思,笑道:“哦,南夙山啊,还要再翻过一座山头才能到。”又一副愁容地说:“据说那山中一到夜晚阴森鬼怖,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现在赶过去,万一白白送了性命,岂不可惜?”
有玄影跟在身边,又有一个比其还厉害的武器在手。子吾一副不惧天地神鬼的样子,一脸自信地说道:“多谢啦!这边专门喜好冒险。”
那猎户将两人端详了一番,道:“那么,二位多多保重。”说完,继续唱着山歌,摇摇晃晃地走了。
子吾一脸羡慕地看着那猎户,暗自哀叹,要是有那般体力就好了。想归想,路还是要走。
两人沿着山路又走了良久,远处赫然有一偌大的别院,看上去像是个远离红尘纷扰的大户人家。子吾这几天被折腾得狠了,眼下看到一处住所,说什么也不走了,铁了心要借住,要吃顿饱饭,要有肉,要有酒,要睡榻!
玄影顾及圣檀骨壶的威力,无法出手阻拦,眼睁睁看着子吾三步一蹦哒地跑过去敲门。他只好紧赶几步,随后跟上。然而,这间别院里头并没有人出来应门。玄影劝道:“主人家不在,我们继续赶路吧。”
子吾索性耍起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地嚎道:“打死也不走了!本少的腿都丢山上了!”
无论是怎样的闹腾,玄影就是有定性,淡然处之,他面上故作惋惜地道:“可是南夙山就要到了,你确定不坚持到底吗?”又道:“少城主不愿走了,那么可需要在下背你?”
无需多言,只一句话,子吾面上登时憋得通红。这家伙是跟谁学的调侃人?却忘了这些天来,只有他两人结伴而行,还能是受谁影响?子吾犹豫起来,内心里盘算了良久,道:“那个猎户说,南夙山晚上阴森鬼怖,我们明天日间去咯。”
玄影稍稍皱了眉头,“那猎户,不简单。”
想到那人钢叉上挑着一只小野猪,子吾赞同地点头附议,“确实不简单,那头猪怎么也有个百斤以上,他挑得那么轻松。”
没想到子吾竟然还惦记着那只野猪,玄影无奈地摇首,继续劝道:“既然没人来开门,我们离开吧。”
“呀嘿呀!哟嚯哟!大爷我扛起了钢叉,来到这山里逮熊瞎。呀嘿呀!哟嚯哟!虽然没逮到熊瞎,可是有只野猪呀!……”
又传来那道歌声,子吾‘嗖’地一下蹦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人影,惊道:“是那个猎户!”
对方听到人声,抬首看到了这两人,脚下一路小跑而来。
明明不是一条路,怎会拐到这里来?难道此别院会是其住所?玄影凝视着对方片刻,将疑惑统统收在心底,他不愿去戳子吾的好心情,只能留心提防。
“想不到与二位如此有缘,居然在家门口遇到。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猎户一脚踹开了别院大门,一边笑呵呵地把两人让进屋。
这是一座普通的别院,院中铺着青石板,中央是一台石桌,四个石墩子,正对面是一间正房,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偏房,另有一间大开着的小房间,里头放了几样狩猎的用具,门口挂了一排各种各样的兽皮,还全都连着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