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吾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肥硕到夸张的人影,顿时惊地他把后半句话噎回肚里,刚准备改口喊子初。对方粗壮地胳膊一抡,他登时两眼一黑,生死不知。
这大汉一手抓起晕厥的子吾,反手扛在自己肩头,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片刻之后,子初一脸神清气爽地回来,哪里还看到的人影。心下里泛起疑惑,这人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没了?难倒是偷偷去找那黑小子了?也不对啊,就凭子吾那脚程,别说身上有伤,就是给一匹良驹,也定然找不到人。
子初越想越是烦躁,尝试着喊了两声,传回来的全是自己的声音。他抬手撩起衣衫,坐在子吾刚才打坐的地方,这才注意到,地上歪歪斜斜留有一排大到离谱的脚印子,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的脚印子?
通过仔细观察,子初发现,这一双脚印子不但大的异常,而且人也是出奇的重,不然不会是这么个深度。这可把他急坏了,怎么莫名其妙还招来了祸事?子初顺着留下的脚印子急急而奔。
子吾是疼醒的,整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角。发现自己身处破庙,一瞬间以为是五通城的人来找自己寻仇。冷静再一细看,原来是个废弃的山神庙,稍稍送了口气。目光转向距离他不远,坐在地上的人。
一身麻布破衫,不知道是哪里淘么来的,紧紧能裹住他后半个身子,整个前胸带着那圆滚滚的肚皮全暴露在外面,皮肤黝黑,满脸胡子拉碴,腰上随意系了根绳子,两条裤腿儿都半吊着,脚上是一双明显小很多的破布鞋。身旁放着一把断刀,怎么看都像是砍柴用的。
子吾暗自疑惑,这人怎么像是被硬生生撑大了似地?想着,又觑过一眼。掳劫人的大汉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地面,好似完全不知道人已经醒来。他尝试着挣扎两下,换来身上一阵疼痛。
“是阁下掳劫我来此?”子吾开始尝试着与对方攀谈,最起码要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巨人。
大汉转首看了子吾一眼,又盯着地面:“嗯。”一个极为低沉嘶哑的声音,好似并非由口中发出。
子吾想了想继续问道:“咱们之间有过节?”
“嗯。”又是一个音节。
子吾在脑中飞快过滤了一遍所有结识的人,确定没有眼前这位。只好再次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阁下名号?”
“嗯。”
这回算是明白了,这大汉就嘣一个字,根本是在故意耍他。子吾亦有些怒了:“你是不是再不会第二句话了?!”话音甫落,对方倏然抬首,眼神直勾勾甩过来。子吾不在作声,倒不是怕了大汉,而是他看到对方喉咙处有道约莫一寸长的伤痕,也就明白了,非是在耍他,是这人或许根本无法再发出其它音节了。
即便江湖经验再浅,子吾亦能推测出来,眼前这名大汉定是受人雇佣。不然为何将他丢在这里,要杀不杀,要剐不剐。雇佣大汉的人,定然亦是知道声有残疾的人,不会泄露什么消息出来。
转眼以至夜晚,心知问不出任何消息,子吾索性闭目养神,看上去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不过也只是看上去,他内心里早就大呼后悔无数次了。如果玄影没有走掉的话,现在绝对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虽然笃定子初看到他不见了一定会找来,但是能不能找得来,就不得而知了。
子初不知道自己沿着大脚印子走了多久,线索突然断了。他纵身跃上树梢,月光黯淡,什么都看不清楚。不免担心,子吾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是否还活着?越想越是着急,足下生风地在林中奔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破庙里一阵响动,子吾悄然把眼睛迷成一条缝隙,想一窥究竟。原来掳劫他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破庙门口,庞大的身躯将整个门口堵个严实。他直觉外面似乎有人,或许就是雇佣这大汉的主家。
子吾轻轻挪动,无奈调整了几次,依旧看不到外头,更加听不到任何声音。不一会儿,就见大汉略微垂首,发出个仍旧低沉嘶哑的音节,继而转身回到破庙,坐在原来的地方打盹儿。他着实猜不到这大汉,或者说是大汉的主家,抓他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圣檀骨壶和雪里鸿全都捆在了身上,对方到底是深知他不谙武学,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手生?
一番胡思乱想到天亮,子吾睁开眼就发现掳劫他的大汉不见了,刚想起身,发现浑身还是被五花大绑着,也不知道那大汉哪儿去了。此时不遛,更待何时?子吾别别扭扭,费劲站起来,朝着庙门口一步一步蹦哒过去。盘算着,只要出去了,就能想办法解开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