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从没见过薄南辞哭。
那晶莹的泪水,像是在滴在了她心上,成了道道烙印,洗不净,抹不掉。
铁铮铮的汉子,哭了。
唯有亲生骨肉方可激起他内心的柔情。
“不能再骗我了,薄南辞,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恨你,会把你挫骨扬灰的。”
“不骗你。“
沈襄,我又怎么舍得骗我,我是舍不得你痛苦啊!
他湿润的吻落在她饱满额头上。
沈襄终于见到了薄司穆。
薄司穆躺在病床上,病号服将他瘦小身子淹没,他眼窝深深陷了下去,脸颊也没往日丰膄,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没有神彩。
即便是见到沈襄,他也不过是微微笑了笑,许久不见,到底是陌生了。
“穆穆。”
沈襄走到床前,她抓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握在掌心里的手,那样瘦小,似把枯藤,那样冰凉,那冰凉深深刺进了沈襄心里,让她五脏六腑都疼得钻心。
“襄襄,你……怎么来了?“
薄司穆嘴角努力扯着一丝笑,便沈襄看得出来,那笑容苍白而无力。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想我吗?穆穆。”
沈襄嘴唇张合了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薄司穆瞥了沈襄身后的薄南辞一眼,轻轻说:
“想,特别是没小朋友陪我的时候,我就想你,襄襄。”
他并没当她是母亲,而在他记忆里,沈襄永远是那个漂亮的仙女姐姐。
“来,襄襄抱抱,看穆穆长胖没有?”
沈襄伸手搂住了薄司穆。
薄司穆嘴边的笑意勾深,他张开双臂,紧紧缠住了沈襄细腰。
小脸蛋不停在她手臂上蹭着,像只调皮的小奶狗。
沈襄以前抱过薄司穆,以前怀里的小肉团,如今已骨瘦如柴。
这样的认知,似根又尖又细的针尖深深刺进了沈襄心灵深处。
疼得她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她拼命控制自己,才不至于情绪崩溃。
“薄司穆,该挂吊针了。”
医生进来。
司穆从沈襄怀里挣脱出来,乖乖躺在床上,因为瘦的关系,一对眼睛更大更圆,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沈襄站在床前,见儿子如此乖巧,她心里一阵唏嘘。
然后,她再也忍不住,在泪水泛滥成灾前,她跑了出去。
沈襄跑至无人角落,倚在一棵大树上放声大哭。
肩头一双手落下。
大掌干糙而温热,沈襄抬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薄南辞忧伤的脸孔,喉头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