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深的心情更懊恼了几分。果然,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嘴贱。凌溪喜欢什么都是凌溪的自由,说到底,谁也没有权力置喙什么。
见凌溪已经回过神来了,沈深忙关切地问:“凌溪哥,你还好吧?”
凌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已经从纷杂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了。只是那段回忆太过惨烈,曾经占据了他太多于多的精力,哪怕只是偶尔回忆起来,也足够让人痛苦了。所以,他的脸色看上去仍是惨白的一片。
沈深看着凌溪脸上的苍白,明显是不大相信凌溪所谓的没事。他看着凌溪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下意识地想要替对方拭去,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纸。
“等一下。”沈深说完,拔腿向外跑去。凌溪看着他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砰砰地残存余悸。等自己完全平复下来时,沈深又迈着长腿重新出现在了草坪上。
沈深怕凌溪久等,来回都是用跑的,盛夏的天气实在闷热,饶是只有短短百来米的距离,回来的时候沈深也已经满头大汗了。
“给。”他递给凌溪一包纸,凌溪愣愣地接过,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给他纸。沈深指了下自己的额头,他这才反应过来,拿起纸来为自己擦汗。
他擦汗的时候,沈深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凌溪的眼色。看得出来,他买纸的时候,凌溪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他松了口气,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以后不要乱说话。
擦完汗后,沈深又把水递给了凌溪。紧张过后,凌溪正好有点口渴,这瓶水来得正是时候。
他喝完水,突然发现沈深已经两手空空。他皱眉:“你没给自己买吗?”
“我不渴。”
凌溪当然不会相信,但他也没拆穿,只是把瓶子又还给了沈深。他看着沈深咕噜咕噜地猛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抽出纸,细细地擦去沈深鬓间的汗珠。正在喝水的沈深没想到凌溪会这样,于是不自觉地被呛了一下:“咳咳……”
凌溪用手抚上沈深的后背给他顺气,等沈深缓过来不咳了后,他笑起来:“你还说你不渴,看你急得,都给弄呛着了。”
沈深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那时候一心想着凌溪,都没什么心情去管自己是不是口渴了。不过,看着凌溪的脸色恢复如初,沈深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这下他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但下一秒,他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对我画肖像画的事情很感兴趣?”
沈深忙摆手:“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凌溪似笑非笑地看着脸涨得通红的沈深,故意追问。
沈深低下头,似乎怎样都没有办法坦然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小算盘说出来。况且,“撒娇失败”这四个字于他而言的确是天大的羞耻。鼓起勇气撒娇这件事已经足够考验他的勇气了,更何况还一度造成了尴尬的后果。
这简直就是在踩着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蹂躏。
而沈深又好死不死的恰好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在沈深兀自与自己的面子挣扎时,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凌溪眼神里闪过一丝思虑。
从沈深买水到现在虽然并没有多久,但已经足够让一向敏锐的凌溪对沈深刚刚的话语进行复盘了。复盘完之后,他不难发现,沈深说这话其实并没有蕴含什么深意,只是自己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是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所以才让这个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问题变得尴尬了起来。其实凌溪也知道,这时候只要他闭口不提肖像画的那个话题,沈深也不会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就算暂时过去了。但他自己到底是做贼心虚,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他能意识到沈深其实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就算这件事现在揭过去了,但沈深事后总能反应过来不对劲。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先提起,至少主动权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能发挥的空间也更大。
把这一页从沈深面前揭过并不容易,但这一页却是一定要翻篇得彻底的。他暗自捏了把汗,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看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沈深,凌溪笑了起来,善解人意地没有再继续为难沈深了:
“我猜,你也不是真的执着于我为什么要学肖像画吧?就连我会骑摩托车这种看上去完全不符合我平时风格的事情,你也没有多过问什么,那你应该也没有过问这件事的理由吧。”
“可是你问了。而且甚至不仅仅是问,反而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