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长得皮肤白皙,身材细瘦,脸上也是眉清目秀的,但有一点,她是个老姑娘,一辈子没嫁人。
温润打听过了。
月姑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哥嫂将她养大,可是十五岁的时候,要议亲了,嫂子突然就没了,留下了一个侄子给大哥,大哥去打鱼,没回来,留下了个嗷嗷待哺的娃儿给她。
月姑要强,自己盘了头发,发誓要把侄子养大。
自己不嫁人了,为此,她开始亲自操舟,出去打鱼,家中的田地种不了,就租赁出去,一年只收点粮食,自家的那三间瓦房,她却留着,跟侄子偶尔上岸住一夜。
幸好的是,她那嫂子,有个靠谱的娘家。
月姑的嫂子有四个哥哥两个弟弟,嫂子是唯一的女孩子,虽然没了,但是这六个舅舅对外甥很是照顾,这才保住了自家的房子和土地,也不让人欺负他们姑侄俩。
虽然日子过得穷,可姑侄俩相依为命多年,如今侄子大了,也长得壮实,月姑十分欣慰。
可是她的年华就没了。
如今已经三十了的月姑,已经不想着嫁人了。
赵良子的六个舅舅看他长大了,也就放心了。
前些年,六个舅舅所在的村子,遭遇到了流寇的袭击,下场凄惨,后来干脆集体搬迁,已经去了远方安顿,是朝廷的决定,他们那里地处偏僻啊,进出都不方便,还有村庄,收税什么的非常难,故而改迁了地方。
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面。
索性赵良子也大了,月姑也老了,不怕人欺负他们了。
温润带着张三哥来,未必没有相亲的意思,只是没告诉张三哥而已。
张三哥如今是大管家了,还不是奴籍的那种,穿着一身十分得体的棉袍子,官靴,因为他有官身,只不过是办了个退伍。
王给他办的,是带着官身退伍的,他有资格穿着官靴。
带着一顶锦缎做成的棉帽子,这码头风大,不戴帽子不行,且这一大早冷得很。
温润的打扮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是个老爷的做派。
而且温润年轻,又喊他“三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子兄弟。
“良子,良子!我来啦!”温润嗷嗷叫着赵良子:“今天有什么好东西没?”
“温老爷啊?今天有好东西。”赵良子少年人一个,活蹦乱跳的就拎着个大水桶过来了:“看!”
温润看了过去:“鲟鱼!”
大水桶里就一条鱼,但是很大。
体呈纺锤形,头尖吻长,口前有四条吻须,口位在腹面,有伸缩性,并能伸成筒状,体被覆五行大而硬的骨鳞,背面一行,体侧和腹侧各两行。
尾鳍为歪尾型,偶鳍具宽阔基部,背鳍与臀鳍相对。
腹鳍位于背鳍前方,鳍及尾鳍的基部具棘状鳞,肠内具螺旋瓣,肛门和泄殖孔位于腹鳍基部附近,输卵管的开口与卵巢远离。
这就是长江中最大的鱼,故有“长江鱼王”之称的中华鲟。
这东西在他前世可是保护物种,谁敢吃,就得坐牢去。
但是在古代虽然也少见,却没有坐牢的风险,而且这条鱼好大呀,起码有两米长,看起来四五斤重。
他前世这东西都是养殖的,野生的都是保护物种。
今生这东西,他也是头一次见到,真的!
“温老爷,这是什么鱼?我捞上来的时候,问了几个人,都不认识。”赵良子看着这怪鱼:“我也不敢卖给别人,您见多识广,知道么?”
“知道,太知道了,这可是好东西,好东西啊!”温润蹲在那里,看着大水桶里的鲟鱼:“这个啊,叫鲟鱼……。”
他跟赵良子说了半天,知道这种鱼应该是长江里的东西。
“那它怎么在这里?”赵良子挠了挠头。
“大概是洄游的时候,掉队了,在这里迷路了吧。”温润只能这么猜测,他也不知道永清府,是在长江哪个支流上,不过这个东西,可是个好东西。
他们俩这边聊的不错,那边张三儿,自己就凑到了月姑的跟前:“你这里的渔货不少啊?”
月姑穿着一身旧棉衣服,露着一双手,上面倒是干爽,虽然皮肤白皙,可是手却是粗糙的,同样拎着一个大水桶,还挺有劲儿的样子,看到张三儿一身富贵老爷的装扮,竟然也不怕,反而爽朗的笑着道:“是,今天赶巧了,掏了一窝的黄鳝,个顶个的大!”
那大桶里头的确是一窝黄鳝,每一个都有铁棍山药那么粗。
一看就是好东西啊!
月姑不怕张三儿见色起意,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年华不在,也不是什么肤白貌美的黄花大闺女了,三十的人了,还说什么美貌啊?
张三儿看的却不是这些。
他就看到这女人虽然梳了妇人的发式,应该是嫁了人的,可是那少年喊她姑姑,谁家的妇人,会来这船上卖渔货?
可是要说是个寡妇吧?也不太像!
月姑到底是个女人,虽然自梳不嫁人,可是她头上用的是一块正红色的棉布帕子包裹着,寡妇肯定不会用这个颜色的帕子。
主要是这女人有一种灵活的样子,看样子每天都很努力积极的活着。
尤其是眼睛,很是好看。
“好东西,这一桶,我都买了。”张三儿也不顾自己穿的好不好了,蹲在那里,看着桶里的东西:“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