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五万两银子吗?
他有的是钱,只要给他一个番薯。
这东西,能活万民啊!
他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所以温润猜测,这东西还在推广中,且很多人都不认识,或者说没受到重视。
不然他来了这里二十年了,怎么一次都没见过?要不然他也不会到处打听了。
“这么值钱?”范沈帮主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你等着,我去问。”
好几个老人过来,请温润他们去大厅那边等消息:“帮主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尤其是去了后宅的时候,那里不仅有帮主夫人,还有上一任帮主夫人。”
“嫂子就是有些磨磨唧唧,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尤其是老女人。”一个老人呲了呲牙:“训儿子,叫孙子,每天就折腾这些小辈呢。”
“帮主孝顺啊,再说了,嫂子这些年,也没少吃苦受罪。”
“是啊,温大人千万别介意。”
说来说去,是给他们帮主和前任帮主夫人说好话呢。
“本大人不会那么没有气量。”温润哭笑不得的道:“就是有些着急,您老几位都是水上的行家,这种地可能不太在行,不过咱们百姓,不就是为了那口吃的么?这个番薯,可了不得,弄得好了,能免了天下一半人的饥荒,你说这东西,重要不重要?”
“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夸大海口吧?”
“这东西这么高产的吗?”
一群人表示怀疑,温润也不跟他们硬犟,反正他只要做出来事实就行了。
正说着呢,有漕帮弟子前来报信:“帮主一会儿会奉老太太来前头,老太太听说钦差大臣对这个番薯很感兴趣,十分高兴,夫人说,不如直接跟钦差大臣见个面,说得清楚一些。”
温润当然更高兴了:“那就麻烦老太太了。”
“您不介意就好,夫人说,反正这么多人都在,漕帮也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四十的人了,没必要忌讳。”漕帮弟子也挺高兴,然后快速的表达了夫人的意思,不是他们漕帮没规矩,而是他们帮主夫人说了,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又是在忠义堂这里,没什么可避讳的,这么多长辈和兄弟们都在。
“那就快快有请夫人,麻烦老夫人了。”温润可气的不得了,他这人经过的教育很多,气质非常好,对待女子,只要不是对他有敌意的,他都乐意尊重一下她们。
他有更广阔的胸怀,包容和珍视弱势群体,女子,老人和孩子。
不一会儿,范沈帮主就跟另外一个妇人,扶着一个老太太进来了。
那妇人穿着打扮都很不错,虽然不是金翠满头,衣着华丽的样子,可也绝对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装扮。
一身蜡染的棉布长裙,绸缎锁边,颜色素雅,头上插着两根金簪子,带着金耳环,手上一对大金镯子,不俗气,但是显得有些富贵。
皮肤很白,气质也好。
而中间被扶着的老夫人,则穿的更好。
酱红色锦缎的衣裙,还披着个厚实的狐狸毛封边的披风,腰带上既没有挂玉佩也没有挂香囊,而是挂了个水烟袋。
老太太头发花白,皮肤有些黝黑,不怎么健壮的身体,但是个头可不低,只比范沈帮主矮了半个头。
比儿媳妇高了半个头。
他们一来,温润就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温润,见过老夫人,见过嫂夫人。”
嗯,他倒是自来熟,没摆什么官架子,要知道,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范沈帮主也是自称“草民”且见了礼的,虽然只见了一半的礼,但那也是见礼了。
他们什么身份啊?
说白了,他们就是个草民。
哪怕是年纪大了点儿,那也是草民,温润可是钦差大臣,代表的是皇帝,不是谁,都能给他见礼的,同样的,也不是谁,都能让他见礼的!
可温润就是给俩女人拱手为礼,客气尊重的不得了。
“民妇不敢当。”老太太要行礼,温润岂能让她劳累:“您老可别这么说,晚辈是有事情请教您老呢。”
“有什么事情,能让您这样的大官人,请教老妇人的?”老太太说话铿锵有力,一点看不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您这番薯,是您娘家侄儿孝敬的?”温润拿了一颗熟的番薯,一直没撒手,也没吃。
“是,是老妇人娘家送来的东西。”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都几代人的故事了。”
温润正襟危坐:“晚辈洗耳恭听。”
“老妇人娘家姓陈,老家是山西太原人。”老夫人坐在那里,虽然花发,但是腰板儿挺直,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山西太原,好地方。”温润赞赏了一下:“古称并,后来叫并州,又叫晋阳。是一座有两千年建城历史的古都,正所谓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又有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的历史古城。太原冬季干冷漫长,夏季湿热多雨,春秋两季短暂多风,干湿季节分明。且三面环山,黄河第二大支流汾河自北向南流经,自古就有锦绣太原城的美誉。”
“大人说得真好,怪不得叫你温雅士呢。”老太太听了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的了:“老妇人的娘家,可没您说的那么好。要是真的水草丰美,又何必兢兢业业汲汲营营的种什么番薯呢!”
原来在前朝的时候,多年在吕宋做生意的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同其子陈经纶,见当地种植一种叫“甘薯”的块根作物,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
父子二人看到这个甘薯,就想到家乡福建,福建山多田少,土地贫瘠,粮食不足,陈振龙决心把甘薯引进家乡。
当时的吕宋处于西班牙殖民统治之下,视甘薯为奇货,当地的殖民政府“禁不令出境”。但是父子二人都想将这一农作物带回家乡,于是陈振龙经过精心谋划,“取薯藤绞入汲水绳中”,并在绳面涂抹污泥,于明神宗万历二十一年初夏,巧妙躲过殖民者关卡的检查,“始得渡海”。
航行七天,于农历五月下旬回到福建厦门。
甘薯因来自域外,闽地人因之称为“番薯”。
陈氏引进番薯之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早在明朝人徐光启《农政全书》、谈迁《枣林杂俎》等书上均有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