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平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知道喻瑶光不会当昨晚的事儿完全没有发生过,继续若无其事的待在这里。
喻瑶光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提,选择不拆穿自己,沈宣平已经很感激了。
“不用了哥,我打个车就行,很方便。”喻瑶光低下头说,他不敢再看沈宣平那双眼睛,他怕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要送我,喻瑶光在心里祈求,我怕我走不掉。
“好。”沈宣平声音有些低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像是明白喻瑶光在想什么。
“嗯。”喻瑶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艰难的转身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喻瑶光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背包,装一些必需品。肩上一甩就可以来去自由。他不喜欢走哪儿都带着行李箱,装一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像是在度假。
沈宣平没有跟在喻瑶光身后看着他收拾行装,他觉得那样看起来太过依依不舍,而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就算有,也不应该被暴露在阳光下。
沈宣平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还没有到合欢花的季节,但离别在任何时候来临,都会被嫌弃太早。
喻瑶光背着自己的背包走出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合欢树下那道清瘦的身影,长身玉立、风姿卓越。
“哥,我走了。”喻瑶光对那道清瘦的身影说。没有许诺自己一定会再回来。
“注意安全。”那道清瘦的身影回道。没有后面应该紧跟的那句“到了报平安。”
当喻瑶光一脚跨出老重庆的大门,这场始于洒红节杜巴广场上的邂逅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沉默着向对方告别。
喻瑶光和沈宣平在自己心里都有着他们各自对于这场邂逅的定义。
一辆小奥拓停在了喻瑶光的身边,打破了这场无声且凝滞着的对望。
喻瑶光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车。奥拓开车的前一秒,喻瑶光努力把那道清隽的身影连同那棵合欢树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合欢树的枝叶伴随着沈宣平的衣角在晨风中迎风而舞。但沈宣平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了喻瑶光的身影,也感受不到了摩托车后座上那烈烈盈风。
喻瑶光回国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他出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一样。他觉得这种事情太平常了,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在机场这种地方表演离别和重逢给别人看。而往往刻骨铭心的分别都是在心里完成告别的,重逢大概亦然。
出了机场,破天荒的打了辆车。而以往他一般都是公共交通出行的。他喜欢在外游历一番之后回头感受一番家乡的气息与嘈杂。
但此番回程,他没有这个心思再感受这个了,他只想安静一点,再安静一点,或许他需要思考又或者只是发呆。
车内空间很大,不同于尼泊尔小奥拓的逼仄空间,让喻瑶光重拾了打车的舒适感。他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着建筑和事物,熟悉且亲切。只是车辆在经过一个地下通道时,车窗外的风景变成了喻瑶光自己那张平静的脸,喻瑶光蓦然盯上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才猛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并没有跟着回来,他留在了过去,停留在了山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