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不以为意,一副懒散的样子,后背松松垮垮地靠着椅背,挑起眉毛,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不是警察,迟不迟到和警察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半毛钱关系哦?”
赖彤被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还想狠狠回呛,然而苏末没有给她机会:“再者,老子就算玩忽职守咋了?难道需要你一个犯人来管教?老子就是态度恶劣咋了,对你这么穷凶极恶之徒还需要笑脸相迎不成?你不爽可以来揍老子。”
赖彤知道他是在激怒自己,故意让自己露出破绽从而套话,这是办案人员审讯犯人的技巧之一,这小朋友把她当成涉世未深、被警察吓唬一通就乖乖供出一切的小女孩了吗?
梦里什么都有。
越想激怒她,她越要淡定自持,双手在桌子下面握成拳头,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了,苏顾问,刚刚是我言重了,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苏末冷笑一声,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似有一团火焰在里面燃烧,“大姐,别装了,不累吗?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阴阳怪气,也没有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我直接开门见山吧,今天来,我不是为了套你话,也并非为了让你招供,因为你决计不会招,所以我今晚来,不为别的,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赖彤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出声,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出来了,“苏顾问,我很好奇哦,您脑子有问题也能当侦探吗?”
“我脑子有问题也能把你和光州第一神探林远道给抓了,”苏末嘴角勾着不失礼貌但揶揄十足的笑,“比你们强,够了。”
赖彤一拳打在空气上,原本素面朝天还算清秀的脸骤然变得脸红脖子粗,“呵,嘴巴再厉害又有何用?老娘还不是很快就要恢复自由?你们能奈我何?”
赖彤干脆不装腔作势了,一脸的春风得意马蹄疾,蹦出来的话犹如毒蛇出洞,冷笑道:“我自始至终都没shā • rén,杀了夏歌、夏诗、朱刚的人都不是我,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所以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钟楚天,把你告上法庭,让你也尝尝蹲号子的滋味!”
“千人斩”钟楚天,华国近几年名声大噪家喻户晓的刑辩律师,知名度和实力兼得,年仅三十五岁就成为律师界最炙手可热的律师流量明星,然而他的流量并非来源于他帅气的长相和高调张扬的性格,而是他硕果累累的实绩——出道十年,总共打了一千零十八场官司,打赢一千场,和解十七场,只有一场没赢但后来被证明是法官错判,该官司再审未结束,判决书还没下来,因而不算打输官司。
总而言之,钟楚天打赢的以前一千场官司里有七百九十八场是刑事官司,全胜。
钟楚天千战千胜,一千个案子当事人被他“斩杀”于削铁如泥、披荆斩棘的法律之刀下,故而外号“千人斩”。
苏末不为所动,唇角的笑容依然拉扯着,语气也不咸不淡的:“废话少说,赖彤,目前警方已获取完整、确凿、有效的证据链,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咱们法庭见。”
“吓唬谁呢?你真当我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面前的桌子上陡然出现了一份文件,定睛一看,赫然是几页详细的银行流水。
“这份书面证据是警方查到在你名下的这个离岸账户在这段时间的这几次异常流水记录。五年前,夏歌出事的一个星期前,此账户给一个工行账户打入一笔20万人民币的资金,夏歌出事之后的三个月内,此账户给某建行、农行、交行三个账户分别打入10万,统共50万人民币。”
苏末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赖彤的神色,语气慢条斯理的,宛如正在和朋友聊八卦,续道:“经过警方调查,这四个银行账户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假借林氏私人侦探所顾问费的名义,分19次把这五十万的款打进了林远道的个人账户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份书面证据,足以把你和林远道之间存在不正当利益关系狠狠捶死在地板上。”
“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赖彤冷笑一声。
苏末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林远道已经招了,你聘请他一起精心策划杀害夏歌,他接了你的单,拿了你的钱,他只是完成任务,他和夏歌之间没有任何私人的情感和利益纠纷,他没有杀夏歌的动机,他只是献出了谋杀诡计,这只是一单生意,而你才是雇主,那个杀害夏歌的凶手!”
“放屁!我不过是雇佣林远道帮忙出谋划策,安排现场,让我和朱刚狠狠教训一下夏歌罢了,况且林远道大可以不接单啊?他拿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做事,这只是一单稀松平常生意!不涉及到人命,夏歌死了,你们去找林远道啊,找我干嘛?他是个骗子,他的一生充满了无数的谎言,他在骗你们,他所谓的招供,无非是想把锅都甩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