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认真听完顾简的故事后,忍不住从紫色的曼陀罗花瓣中抬起眼,看向站在我前方的顾简。
在述说自己的前尘往事之时,顾简大多数时候都是背对着苏末,苏末借着夜空中皎洁月光的照射,默默凝视他芝兰玉树般的背影,听着听着,内心仿若打翻了五味瓶。
“然后呢?”苏末问的是那场发生在甬道里的卧底之战。
顾简缓缓转过身来,他静静地看着苏末,继续说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你刚刚对我说分析的基本一致,除了一些细枝末节,你的推理完全正确。”
苏末扬起眉毛:“哦?哪些细枝末节?”
顾简温柔地笑了笑,慢慢地走近苏末:“没什么,就是人物的反应、目的,以及打斗的细节罢了,总之,那天晚上我也在现场,静悄悄得隐藏在视觉盲点的一处角落里,全程观看他们三个卧底的争吵和打斗。”
苏末紧紧盯着顾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沈昕通过私底下的侦察和跟踪,发现真顾简偷偷和明凰见面,于是他趁真顾简在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他身上安装了qiè • tīng • qì,并成功窃听到他和明凰两人的私密会话,”顾简悠悠道,“真顾简由于某些我们不理解的私人原因,想要投靠万理堂,为万理堂办事,成为金牌打手,所以他必须向明凰递一份货真价实的投名状。”
苏末了然。
“他的投名状就是沈昕、冷独孤和真顾简三个人……其实明凰早就知道我们是卧底,但她没有立即处理掉他们,而是打算继续吊着他们,看看是否能钓出最后的大鱼……”
顾简叹了口气,目光幽深地凝望着远方寂静的夜空:“我知道明凰一直都知道我是卧底,我也明白自己的卧底身份可以瞒过所有人,除了明凰……不仅仅是因为明凰眼光毒辣洞察人心,还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纵使她只能从我的行为判断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不代表她没办法识破我的身份……”
“此话怎讲?”苏末不由好奇地追问。
“明凰不相信任何人,她从小到大,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信任,遑论我这个警察了……以她强烈的疑心,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或者说,从我决定离开家里去入读警校,成为警察的那一天,她就彻底不相信我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苏末松开手中的曼陀罗花枝,然后慢慢走向顾简,轻轻拥抱了一下他:“我相信你。森哥。”
顾简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下去:“那天晚上在甬道里,我们几个将计就计演了一场戏,假装被真顾简的伎俩蒙蔽了。真顾简确实想杀了沈昕和冷独孤,然后拿他们两人的人头去见明凰,明凰怀疑我和他们三个是一伙的,遂放任真顾简杀了另外两人,其一是为了借刀shā • rén,其二是为了测试我的反应……”
苏末忍不住问道:“还有其三?”
“是,其三……我认为是她想冷眼旁观,看一场好戏。”顾简的眼睛黑如点漆,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所谓的好戏,应该就是看到我们几个好朋友、好兄弟互相背刺、互相残杀吧,还有,她可能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想看到我亲自动手shā • rén,因为最后能顺利当上万理堂掌舵的继承人,手里必须沾染无数人的鲜血才行。”
“亲自动手shā • rén,你的意思是杀一个无辜的人,对吗?”苏末把脑袋轻轻埋入顾简的肩窝里,“好一个居心叵测,心狠手辣的母亲!因为你以前所杀的都是罪犯和歹徒,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所以她想让你彻底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恶人!真是恶心透顶!”
“她没想到的是,沈昕已经提前得知了他背叛警署,并且知道他计划在明家家族联谊晚会上行动,”顾简伸手拍了拍苏末的肩膀,动作里带着安抚,“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了甬道里,等着真顾简动手,如果他不打算杀了我们,我们可以放过他,但他当时确实对我们下了死手,趁我们放下警惕时,她突然掏出了枪,准备开枪射杀沈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已经推理出来了,沈昕和冷独孤联手反杀了真顾简,然后他们把他昏迷不醒的身体交给了我,那天晚上,我回到了古堡别墅的地下室里,也就是明凰用以处置叛徒、滥用私刑的地点,然后把真顾简交到了她手里。”
苏末默默听着,脸颊轻轻蹭着顾简的肩窝。
“我对她说,以后我们的母子关系正式解除,这个人是警署的叛徒,他向万理堂反传递警方的绝密情报,还打算杀了我们,于是我们对他下了死手……”顾简温热的手掌覆盖住苏末的后脑勺,续道:“不过,我们几个最后并没有彻底杀了真顾简,而是把他带到明凰跟前,让她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