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很好的顾屿,被半晚河风吹醉了。他勾着自己肩膀,说要把握时机。宋槐京不满,同时又感到羞愧。他错过了给顾屿送花的机会。
有些情话没那么动人,甚至有点笨拙,怎么会有人在撩人的时候说自己不太会,想学着做个叫人“觉得还不错”的对象?没谈过对象就罢了,乍一听,有点纯情有点可爱,你仔细想,他说:我想为你做个普通人。
没能让你觉得天上地下,就“还不错”。
可笑的吧?还是可怜的?想做个普通人要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学。
你问他过去,他想起自己的从前,挂着麻木一张脸,你却看到他血迹斑斑的躯壳,那是他自己的血,生活逼他做个野兽,他不想伤人,就咬自己,做困兽之斗。
然后他血淋淋地苟延残喘,就是为了舔干净伤口的血跟你说:我想为你当个人,普通人。
把那些刺往回弯,捅进自己身体里才能装成个不扎人的普通人,这么痛苦,他也愿意做,强撑着自我厌弃和暴烈难以收拾的废墟。
还好啊,顾屿第无数次这样想道。还好宋槐京对这个严苛至极残忍至极的人间还有念想。
——不知不觉,他已经这样喜欢宋槐京了。
桌上的玫瑰泡了水也没变地多新鲜,花瓣边缘依旧怏怏,顾屿起身,宋槐京已经收拾整齐了,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屿起床了,问:“你怎么起来了?”
宋槐京问:“是到平常跑步的时间了?”
顾屿于是想起来家里很久都没进去过的健身房,跑步机恐怕已经落灰了,难免感叹酒色害人。
顾屿摇头,把花瓶里的花摆好:“来得及去餐厅吃早饭吗?”
是来得及的。
奶黄包流着香甜的馅儿,宋槐京在给顾屿剥鸡蛋,江女士打电话来了,顾屿接起来,江女士趁着早上太阳不烈,在阳台晒太阳,见他接起来,问:“你在外面?这个点儿?”她看到了顾屿背后连锁酒店的logo,更加讶异:“在酒店?”
“在杭州。”言简意赅话音未落,鸡蛋放在眼前,顾屿抬了抬眼,宋槐京正看着自己,他眼角不由弯下,江女士啧啧:“你干嘛这个表情?忽然这么笑,要坑我?”
顾屿于是笑出了声:“您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少了?要我给你算算?”江女士在心里罗列顾屿早些年犯过的浑,才要开口,顾屿立刻认输:“别,我错了,还在外面,您给我留点面子。”
再怎么说宋槐京没少见自己私下的样子,跟这个还是不一样的,可不能丢这种人。
江女士这才作罢:“去杭州干嘛?”
“出差。”顾屿说。
“出什么差?你不是刚参加完京城的活动?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杭州的行程?”
顾屿挑眉:“您知道?”
江女士心虚了一下,没说自己已经成为今夜不停泊资深粉丝这件事,清清嗓子先发制人:“解释,去杭州干嘛?”
“……”宋槐京全神贯注听顾屿跟江女士你来我往,顾屿发现了,随即联想到什么,再看宋槐京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有点羡慕的样子,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他说:“来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