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笑了,“小地方好操作呗……那个年代,花点儿钱就能办下来……再说了,这又是他们自家人干的,谁会去怀疑自己的女婿、丈夫?”
鸭舌帽点了点头,“你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中年男子回忆了片晌过后,答道:“……当时那个人好像是刚刚当上了副总不久,就跟他们家里人说要开拓业务……反正呢,最后他拿到了集团的公章,我们就去物色合适的地方,注册了这些公司……一开始,我们都会先让子公司正常经营一段时间,做做样子嘛……之后,就向银行申请贷款,让集团做贷款担保……”
中年男子敲了敲桌上的一堆资料,“有时候我们会虚开凭证,把钱套出来……有时候是伪装成业务亏损,从集团那边挖钱……总之都是在几年时间内把子公司弄成各种经营不善的样子,最后直接关门倒闭,欠下的那些货款债务就全部推到集团身上咯。”
鸭舌帽继续浏览资料,“这么多笔资金都有转账记录,瞒得过集团那边的财务审计吗?”
“当然是被那个人压下来了,他好像是直接买通了相关的主管经理。”中年男子回忆了一番后,说,“后来嘛……听说是那家集团变卖了各种资产才勉强补上这个大窟窿的。”
中年男子接着补充道:“喏,市中心那座旧地标大厦你知道吧,以前就是他们集团的总部……啧啧,现在再来看呀,整个集团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连集团总部都从市中心搬到了这里,就是刚才带你去看的那家公司……而那个人……嘿嘿,跟他老婆离婚后拿着钱不知道跑去哪儿逍遥了……”
鸭舌帽:“当年那些虚开的凭证、公司注册的资料不只这么一点儿吧?所有的文件现在存放在哪里?”
“兄弟,我只是在老板手底下干活的,也就知道一些内情。刚才给你那些文件都是以前偷偷复印的。至于其他的嘛,应该都在我老板那儿……”
“……”
“……”
他们谈完话后,很快就离开了。
而施朗月的脸色早已阴沉得十分难看,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水杯,一道凌厉的目光直直扫向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他们刚才说的……是我家吗?
尤其是他们所提及的几家子公司注册地点与施朗月所知道的信息完全吻合了。
在刚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施朗月抽空将公司所有的旧资料都翻阅过一遍。那时,他就十分好奇,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在那些小地方开展业务,连连亏损过后才停止这一种盲目扩张的做法。
然而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他与父亲早已断了联系,而外公又多年没有参与公司的实际经营了,一时之间,施朗月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
是真的吗……爸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施朗月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答案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骨节攥到发白。
午夜,公寓内,施朗月迟迟未上床就寝,他在等待王亚飞的消息。
没过多久,一通电话打过来了。
“喂,有结果么?你查出了什么吗?”施朗月的语气略带几分急促。
王亚飞:“嗯,时间太短了,我暂时只打听到一些。”
“你父亲在平京、申沪等大城市都持有不少的房产,奇怪的是他名下并没有任何正在经营的公司,我也没有打听到他近些年都在做什么生意。”
“还有,那些子公司的注册所在地在当年确实是诈骗高发的地方,那儿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上任不到几年就被拉下马了。可以说是整体的经商风气非常乱,只要提前做过市场调研的话,都不太可能会选择在那些地方开展业务。”
“朗月,恐怕这件事真的像你猜的那样……施氏集团的现状可能跟你的父亲脱不了干系。”
闻言,施朗月抿紧双唇,他顿了顿后,说道:“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现在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回公司再说。”
挂断电话之后,施朗月倚靠到沙发上,长叹一声,脑海中渐渐泛起了些许回忆片段。
在十几年前,施朗月父母刚刚离婚的时候,他父亲偶尔还会去看望年幼的施朗月。后来,可能是一年后,也可能是两年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施朗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父亲了。
起初,施朗月疑惑过,也不满过,只是后来,他也不再喜欢提及他的父亲了。
因为施朗月记得,每一次当不懂事的他向母亲问起父亲时,他的母亲总是沉默不语,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施朗月将脑袋靠到沙发背垫上,他又想起了他至亲至爱的家人——外公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