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气呼呼,表姐说过这叫道德绑架。父母也跟他讲过,这是不可取的,是不能纵容的。
“你们也说杜老四偷了东西。他既然偷了东西,那我把他送去官府有什么不对?你们家里穷也不是可以去偷的理由啊。世上穷苦的人家那么多,也没见别人都跟你们一样。而且你穷你弱你有理,我强我富我活该?
“我就算不介意那点东西,但这个口子是不能开的。如果我今天原谅了杜老四,往后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穷苦的人家都去偷,富有的人家都遭殃?人家富,人家有粮有钱就得被你们偷?人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凭什么!”
众人一顿,深觉这话在理,看向杜家人的目光逐渐变冷。
杜家人面色大变,急道:“小郎君误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想请你饶老四一回,就这一回。”
李承乾叉腰:“你们叫我饶一回,我就饶一回。那别人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饶他一回。你也一回,我也一回。还要大唐律例作甚?”
他气鼓鼓嘟嘴:“我只是把他送官,按律办事,又不是要他去死,你们干嘛哭得跟号丧一样。”
众人又是一愣,全都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这家人也骗了,要是脑子不清楚刚才出口相助,那更是被当了木仓使。这般一想,众人纷纷皱眉,再看向杜家人的目光中再无怜悯,只有厌恶。
李承乾挥手:“把他们拉走,别挡着道。”
一场闹剧快速上场,又快速落幕。李世民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退回车内。马车继续前行,被护卫拉开的杜家人却不肯罢休,却也知道原本的计策不管用了。
无奈之下,杜老四媳妇一咬牙,张嘴大喊:“小郎君,这事不能全怪杜老四。杜老四不是自己要去偷的,是有人给他钱,让他去的。”
马车再度停下,倒回杜家人跟前。李世民下车走近,勾唇问道:“你说是有人指使杜老四来偷庄子上的瓜藤跟辣椒树?”
杜老四媳妇点头:“是。”
李世民眸光闪动:“何人?”
“不知。”
见李世民皱眉,杜老四媳妇急道:“民妇真的不知。前些天杜老四在茶寮偶然听到两个人闲谈,说起中山王西红柿与豆皮腐竹的事。一个紧跟着提到中山王在庄子上又种了两种新作物,若是能知道是什么就好了。另一个说如果有人能为他弄来两株,让他给多少钱都行。
“杜老四受雇在庄子上干过活,一听这话就上了心,跟着那两人离开茶寮,寻了个机会上前询问。对方就跟他做了交易。对方出手大方,先给了一贯的定金,待交货后再给十两银子。若我们嫌银子不方便用,换成铜钱也可。”
李世民眯眼:“你们胆子倒是挺大。”
杜老四媳妇脖子一缩:“民妇……民妇也劝过杜老四,这毕竟是中山王的庄子,中山王是圣人最疼爱的皇孙,若是被发现就完了。可杜老四说庄子上的瓜藤辣椒树那么多,少那么一棵两棵的,谁会在意?只需小心点,谁又能知道是他干的。毕竟……毕竟十两银子……”
杜老四媳妇声音渐小。
李世民了然,十两银子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但对杜家来说是天降巨款。给的够多,自然愿意冒险。
“可约定好何时交货?”
“今天早上。四更的时候杜老四被抓,我一听就慌了,去求宋庄头,宋庄头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求助无门,就只能……只能……”
李世民嗤笑:“只能按约定去见那人,想让他出面营救杜老四,可他非但不愿意,还一再撇清干系,把罪名全扔给你们,对否?”
杜老四媳妇哑然,猜得分毫不差。
她哭着道:“哪有他们这样的,事是他们让做的,如今出了事便想脱身让我们一力承担。我如何肯依,自然抓着他们不放,让他们给个交代。
“对方便说他们家主子可不是我们能惹的人,让我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警告我不许乱说话,更是让我传讯给杜老四,小心多嘴多舌。吓唬谁呢!”
她跪地哭嚎:“那瓜藤跟什么辣椒树的,又不能吃,杜老四脑子坏了去偷吗?他是被人给骗了,是那人骗他!求求你,你们要抓去抓那人呀,放过杜老四行不行?”
李世民一声冷嗤:“不只这些吧?”
杜老四媳妇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目光,凛冽如刀,好似早已将她看穿,她面色变了变,唯有和盘托出:“我……我想着既然他们不肯救杜老四,至少也该给点银钱,我们能拿去为杜老四打点,再不济一家子也有个后路。他们没给,便说……便说……”
李世民心中了然:“便给你出了个主意,让你在官道上等着我们,演一出戏。若是演得好了,不但能得银钱,还可以把杜老四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