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对不起,这是全因我们家而起,倒叫你们受委屈了。”
富贵娘立马摆手:“亲家可别这么说。这相看相看,既相且看,谁能保证相看了就一定合适?谁规定男方上门提亲,女方就一定得答应?合着说个亲还不能拒绝了。这事不管说给谁听都是他们家没理,跟你们不相干。”
李承乾连连点头。
这叶大勇他娘可真够胡搅蛮缠的。你觉得自自己儿子天下第一没关系。在做母亲的眼里,哪有儿子不好的。但你强迫别人也觉得你儿子天下第一就不对了。
合着你儿子看上人家闺女是人家闺女的福气,人家闺女没看上你儿子就是不识抬举?你以为你是谁呢。皇
家议亲都不敢像你这样。你比皇家还厉害哦!
李承乾撇撇嘴又问:“他们说什么姜先生,是怎么回事?”
“哦,两个月前,叶大勇找来一个人,姓姜,名唤姜照。这位姜先生来我们村看了下,说他曾遇见过类似情况,一直记在心里,近日有些想法,或可解决。大伙儿一听当然高兴,求着他帮忙。他也应了,说回去想办法。
“后来几天没了信。大伙儿便去问叶大勇。叶大勇说姜先生在办都水监的事,不得空。再问何时得空。叶大勇说姜先生得都水监官人看重,怕是少有得空的时候。大伙儿便急了,既然叶大勇与姜先生相熟,便让他帮忙请托。
“叶大勇为难,说没有空手请人办事的道理,大伙儿便凑了点钱说是给姜先生的辛苦费。姜先生果然再次来了,在村子水源附近转了许久,写写画画记录了一大堆,然后说再给他点时间,他回去细想。
“随后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这样。最后一次是前几日,拿出一份图纸,说是他初步想出的方案,但还不太行,需要改进。后来又说需要买很多东西试验。于是大家又凑了一笔钱。前前后后约莫有四五十两吧。”
杨富贵母子对视一眼:“这事……这事靠谱吗?”
这可算是问出了李承乾的心声,听着有点像骗子。
柳父柳母蹙眉:“我们也怀疑过。不过村长带人去城里打听了,确实有姜先生这么一号人,他也确实会水利灌溉之事,而且确实在为都水监办事。既然与都水监有关系,当不会有大问题。大家这才凑了钱交出去。”
李承乾歪头:“都水监?这位姜先生在都水监任何职位?”
都水监他知道。尚书省下有水部,执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凡舟楫灌溉之利,咸总而举之。水部之外又设都水监。凡有行令,水部下达,都水监执行。
柳父柳母轻笑:“小郎君说笑了,哪里是什么都水监的官人。那等人物怎是我们能认识的,便是叶家也远远够不上。姜先生只是懂得水利方面的事,得都水监官人们看中,协助他们罢了。”
李承乾了然。都水监在执行政令之时,人手不够,确实会找一些相关人员。譬如若要修建某处河渠,官方设有专门的负责人,但若还需旁的人手,便会招聘临时人员。就跟梦里政府偶尔有些活动招聘临时工一样。
“又不是官身,不过是帮都水监干点活罢了,就这你们便深信不疑,觉得他没问题了?”
“啊?”柳父柳母面面相觑,“他能被都水监官人们选中,那不就是说都水监官人都觉得他没问题吗?”
李承乾:……那可真不一定呢。
不过他算是看懂了,大约在柳叶村的人眼里,能揽到这些活便已是不容易,能与都水监官人有牵连的便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就譬如叶家有位与里长关系好的,就可稳坐村长之位,村里众人就得敬重两分。
李承乾一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他虽觉得这个什么姜照有点像骗子,但只是怀疑,并无任何真凭实据,空口鉴骗不是什么好行为,万一是他误会了,人家不是呢?私底下怀疑可以,但未证实之前不能拿出来说。
柳父柳母一叹:“我们也明白你们担心什么。我们本也觉得这事不太妥当。但村长担保。乡亲们都想试试,我们也只能跟着凑钱。好在柳叶村人口多,每家凑一点,分摊下来,数额虽然不小,略有些心痛,倒也不算特别大。”
杨富贵母子略微放心下来:“那就好。”
柳父柳母又问:“不知小郎君所说什么高转筒车可当真行?这个如何弄?需多久时间?要……要多少银钱?”
李承乾回过神来:“不用银钱。”
“不要银钱?”柳父柳母怔住。
“水部与都水监掌司全国水利灌溉之事,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就该让他们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