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卡在隋聿脖子上的力道,却有所松动。
“你的女儿,名字叫梁小婷对吧,去年我去你家见过她,她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空气再次回到隋聿的肺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趁胜追击,“这几个月,曹希一直在为她的病情奔波,给她联系专家,安排手术。很可笑吧,你杀了曹希的爸爸,现在他却费尽心力要给你女儿治病。”
“我不是故意的——”梁国志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等小婷病好了之后,知道自己没有爸爸了,她的下半辈子能开心起来吗?还有你母亲,我去看小婷的时候,也遇见她了。”隋聿没有给他机会,继续往下说:“老太太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你有点良心的话,就别再折磨她了。”
“你去看过她们?”梁国志愣住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隋聿没有回答梁国志这个问题,趁他心神大乱的这点功夫里,挣开了他的桎梏,操起漂浮在水面上的头枕,用尽全身力气,将满是裂纹的玻璃彻底敲碎。
湖水推着碎裂的玻璃,瞬间涌进车里,隋聿知道机会来。
这个时机很短暂,且只有这么一次。
他猛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一鼓作气,从破裂车窗游了出去。梁国志没有提前准备,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冲翻,没能拦下隋聿。
此时隋聿已经逃出车外,只要成功上岸,他就安全了。
但他没有马上往岸边游去,而是回身游向完全沉没的汽车,一只手扒紧车顶,大半个身体探尽车窗,抓住梁国志的前襟,连拖带拽地就要将他整个人往外扯。
车顶山苟延残喘的顶灯,成为了这水下唯一的光源,一片混沌中,两个人的视线在水中有了片刻的交集。
隋聿用眼神示意他,跟我走。
见隋聿去而复返,梁国志的眼神中满是惊诧,他盯着隋聿看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肺里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见此人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隋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动手强拉。但梁国志的决心已定,不愿意跟着隋聿出去,用力将他推出了车窗。
梁国志固然丧心病狂,又疯又极端,当要他把他留在这里,隋聿做不到。
隋聿在心里把这个老疯子骂得狗血喷头,拼着最后一点气,再次奋力游回到车窗前。
就在这时,他看见梁国志拉过后排的安全带,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了座椅上,面带微笑地,朝他挥了挥手。
沉入了他和席梦相识的地方。
“可我还是想见她。”
隋聿仿佛听见梁国志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