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聿逗他,“不会是做噩梦了,害怕得睡不着吧。”
池一旻没有回答,目光沉了下来,隋聿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玩笑,居然真的猜对了,也有些惊讶:“真是啊?梦见什么了?”
池一旻回身关上窗户,来到隋聿的床前坐下:“梦见你没从车里逃出来,和梁国志一起沉到湖底了,行了吧?”
“梦见这个了啊?”隋聿躺在床上,目光随着池一旻移动,他的病刚好一点,就开始口无遮拦:“你这个梦,也不是不能成真,多的是人盼着我死,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
池一旻蓦地伸手捂住了隋聿的嘴,截断了他后面的话。
池一旻的手掌贴紧着隋聿的嘴唇,将他的呼吸一并拢进掌心。
“怎么了?”透过池一旻的手掌,隋聿睁着两只眼睛,问他。
池一旻的状态很不对劲,和白天的镇定从容截然不同,像是坚硬的外壳终于被击穿了之后,流淌出早已碎得狼藉的内里。
“好像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总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
池一旻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隋聿的脸,眼里并没有焦点,仿佛他的话并没有说给谁听,只是一段内心的剖白。
“我还是太软弱了,对不对?”池一旻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真的强大起来,保护好身边的人…”
保护好你。
“不是这样的,真真。”隋聿终于打断他的喃喃自语,“你一直做得很好。”
“是吗?”池一旻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已经够没出息了,别让我再给自己找借口了。”
隋聿心里蓦地涌起一种不安,他从未如此直白地,在他身上读出这么复杂浓烈的情绪。
几句语焉不详的话里,有矛盾有懊恼、有难过有不舍。
“你到底怎么了?”隋聿支起身体,打算坐起身来和他好好聊聊,又被池一旻按回了枕头上。
“没什么,你安心睡吧。”他没有贪恋太久这触手可及的温热,将手从隋聿的唇上离开,覆上了他的眼睛,“再让我在你身边待一会儿。”
这晚,真真在隋聿的病房里待了一夜,又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离开前,他盯着隋聿的睡着的面庞看了许久,心里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矛盾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