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罢午饭,搭上一辆牛车进到了城里,步行来到隆福寺。
李芸儿拉着江宁在大殿内上香,又诚心诚意地磕着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江宁不禁摇头失笑。
“走吧,我们去逛逛。”
上完香后,江宁牵着李芸儿的手,在隆福寺闲逛起来。
“相公,我们已经拜过了菩萨,运气好了,你日后一定能考中的。”
走了一会儿,李芸儿注意到江宁依旧有些恹恹的,便柔声宽慰。
“其实,每个人的气运都是有数的。
我能遇上你这样的贤妻,便用光了运气,哪还敢奢望它的照拂。”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江宁已经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妻子。
在前世,哪里有福分娶到这样好的老婆。
李芸儿万分娇羞,红着脸小声道:
“相公怎得突然说这些羞人的话,也不知是哪里读来的歪理。”
“这可不是歪理。”
江宁忍不住捏了捏李芸儿的脸蛋,笑道:
“莫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了,就是这王朝,也是气运有数的。
该断,还是得断。
日后我去弄些史书来,与你读了,你便知道,这王朝气运啊,最多三百年。”
江宁半开玩笑道。
“敢问这位公子,此话何解?”
突然,一道温润而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江宁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锦衣华服,雍容华贵,一看就是豪门大户。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少年,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看模样,应是一对父子。
“先生什么意思?在下可是说了什么?”
江宁装傻道。
“你这家伙莫要装糊涂,我和父亲都听到了。
劳什子什么三百年的,快快讲与我们听。”
少年不客气道。
江宁有些尴尬。
他刚才以为没人,才直接说的。
论起来,这话可是大逆不道。
“呵呵。”
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江宁:“我儿顽劣惯了,若有冲撞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只是这三百年论,我却是很有兴趣,想听一听公子的见解。
公子放心,此言入得我耳,断不会传与他人。”
“这……”
江宁陷入踌躇。
“好吧,既然先生要听,在下便讲一讲拙见。”
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了,真传出去,他不认就是了。
“公子请。”
中年男子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凉亭。
几人走过去,分别落座。
江宁清了清嗓子:
“先生看上去也是个读书人,应是读过史的。
不知对历朝历代的年数,可有研究?”
男子道:“依稀有些印象,汉四百年,唐三百年,宋三百二十年。”
“爹,那这家伙糊弄人,哪个没过三百年?”
少年插嘴道。
江宁也不恼:“那小公子可是忘记了,汉宋皆拦腰被斩。而大唐确切来讲,国祚二百八十有九。”
“这,皆无过三百年者。”
男子双目圆瞪,低声喃喃道。
“敢问公子,为何如此?”
江宁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就是个人地矛盾的问题。中原天下总归那么大,土地是有数的。
经过前朝末年的战乱,百姓人口锐减。这人少了,土地自然相对的就多了。
君王与民休息,国力恢复。不出两三代,便可达所谓“盛世”。
而随着后期土地兼并,加之人口暴涨,天灾人祸,这流民匪盗,可不就遍地横生。
届时叛乱四起,又有异族入侵,已然进入末年了。
等到下一个王朝重新一统,轮回便重新开始。”
男子闭眼沉思,良久才睁开眼睛:“公子所讲,我有些明悟。只是敢问,何解?”
江宁没有答话,看了看天色,道:
“时辰已经不早,在下和娘子住在城外,若太晚,便出不了城了。”
他站起身行了个礼:“先告辞了。”
说罢,他牵起李芸儿的手走出凉亭。
男子也没有挽留,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照儿,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还行吧,挺好玩儿的样子。”
“那为父,让他当你的侍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