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跟着朱厚照走到弘治寝宫。
此时这位仁厚的帝王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面容憔悴,形色枯槁,一看状态便差到了极点。
“微臣江宁,参见陛下。问陛下圣安!”
弘治呵呵一笑,强打起精神道:“圣躬安,江卿有心了。
他招了招手,让朱厚照把他扶起来坐直身子,上下看了几眼江宁,笑道:
“不错,有些将军的样子了,不似之前那般瘦削。”
“皆是陛下厚爱,臣有幸入得军中,日日与将士们一起操练,身体才壮实了些。”
江宁回道。
其实这仅仅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每天坚持喝周颂给的汤药。
从内里调理了气血,身子自然日益壮实。
可以说,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气虚体弱的症状。
“看来江卿练兵练得不错。”
“不敢欺瞒陛下,臣时刻不敢懈怠,但到底时日尚短,还无甚建树。”
弘治摆了摆手,嘴唇发白道:“不说这个了。你且去与苗逵交接宫禁卫戍吧,切记,不可马虎。”
“臣遵旨!”
江宁看向一旁侍候的苗逵,两人退出宫殿,开始交接去了。
路上,苗逵嘱咐道:“江大人,陛下青睐与你,将如此重任交付,千万一刻不得松懈。”
“宁省得。”
江宁连忙回道。
“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咱家便是。”
“多谢公公。”
江宁知道眼前的人一直在向他释放最大的善意,自是不会拒绝。
寝宫中。
朱厚照一边扶着弘治,一边疑惑道:
“父皇,您一直跟我说江侍读有大才,是国家栋梁,可今日怎得如此轻易便打发他走?”
弘治笑了笑,轻揉着他的脑袋,道:“江宁前不久刚被朕提拔为军中参将,已得许多大臣反对。
若是朕再好言勉励,岂非又助长了他的锋芒?
为君者,待臣下需得张弛有度,不可一味荣宠。皇儿,可明白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
弘治欣慰地笑了笑,又道:
“再者,江宁为你东宫旧臣,天然便是你的腹心。
待你登基之后,再封赏于他,岂不是更好?”
“父皇?!”
朱厚照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惊声道。
“皇儿,且退下吧,父皇乏了,要休息。”
弘治没有接话,把他赶出了宫去。
躺在榻上,弘治缓缓闭上眼睛,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江宁跟苗逵交接完宫禁后,一连几日亲自带人巡逻,唯恐手下将士军纪不严,在宫中闯出什么大祸。
弘治十八年,五月九日。
江宁照常带着亲兵巡视各处关隘,忽闻宫中传来阵阵敲钟之声。
声音之大,传遍了整个紫禁城,甚至向皇城外传去。
“陛下!”
一时间,宫中各处侍卫将士,太监宫女纷纷面朝弘治寝宫跪倒在地,口中悲呼。
江宁心中哀叹。
他知道,一位仁厚的帝王崩逝了。
止住复杂的思绪,他也朝着寝宫方向,深深一拜。
随后,江宁急急忙忙跑到寝宫。
刚到殿外,便见一应太监侍女都换上了素衣。
见得他来,谷大用将他接住,道:
“江大人,你赶快去劝劝殿下吧,殿下一直趴伏在先帝遗体上,不让任何人搬动。”
江宁听了,连忙披上一件丧服进去。
只见皇后和两位公主在一旁垂泪哭泣,朱厚照趴在弘治遗体上一言不发。
而几个准备给弘治整肃仪容的太监,站在角落不知所措。
江宁暗叹一声,走到朱厚照身旁,朝着弘治遗体跪了下去。
死者为大,该有的礼数是要有的。
而朱厚照似是不曾发现他来,只是紧紧凝视着弘治苍白的面容。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