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极为认真地听了江宁的一席话,心下以为这位内厂厂督是起了收服自己的意思,当下便有了靠拢之意。
两人畅谈了好一阵,情谊自是上升许多。
而再次巡视了一番茶山后,便准备离开。
这时,贺然招了招手,便有几个茶园税吏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过来。
“大人难得来一趟茶园,岂能空手而回。
这些是顶好的雨前龙井,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这便送与大人,拿回去招待客人,也是极为不错的。”
江宁谢道:“如此,本官却之不恭了。”
他刚刚才露出了有收服贺然的意思,若是现在就拂了他的好意,怕是引起猜疑。
所以这茶叶,只有收下才能叫他安心。
随后,两人坐上马车下山离开。
不一会儿便驶上了一条小道。
忽然,江宁听见一阵呵斥与哭嚎声传来。
他连忙掀开车帘,瞧见前方路上有两个税吏,正在鞭打一个半大孩童。
税吏是贺然的人,想来是为了开路才如此驱赶的。
只是这叫江宁依旧不能接受,当即大喝道:“给本官住手。”
听得他的喊声,两个税吏吓了一跳。
回过身瞧了眼,发现江宁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两人,连忙大气也不敢喘地退到一边。
江宁旋即放下帘子。
就在两个税吏以为没事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竟是直接下了马车。
而与此同时,注意到动静的贺然也随之走了下来。
“大人,怎么了?”
江宁没回话,而是走到了那个孩童面前。
瞧见他衣着单薄,小脸脏黑,正怯怯地看着自己,当下哀叹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得就你一个,你父母呢?”
孩童看着江宁身后站满了番子,身子缩了缩不敢回应。
这时,贺然走近前,温声道:
“你莫怕,尽管告诉这位大人,说得好了,有赏钱。”
孩童眼睛一亮,这才小声道:
“我没名字,爹娘只管我叫大头。只是他们现在没了,得病没了。
家里没了人,我就跑出来四处讨吃的,然后就到了这儿来。”
江宁看着眼前的孩童,酸楚不已。
整个大明,似这样的孩童还不知道有多少。
说不得哪天晚上,就会饿死冻死在路上。
“贺公公?您是贺公公?”
这时,一道苍老却又惊喜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便跑来一个老者跪在贺然面前。
是旁边卖凉茶的老头。
贺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老人家,你识得我?”
“自然识得。”
老者见贺然与他说话,笑得脸上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自然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