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堂落座后,杨一清迫不及待道:“江大人,你怎么知道她是满都海皇后,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江宁笑着解释道:
“我最开始只是有点怀疑,就想诈她一诈。
没想到她情急之下直接说出了小王子的名字。
我想草原那么多可敦里,除了她没人敢这么称呼小王子。
至于所谓死亡传言,大抵是小王子长大以后,日渐不满满都海在草原上的声望,夺权后就将其软禁,还派了一部精锐日夜监视。
只是碍于影响,他不敢真的将其杀死,只能先放出谣言传闻,来试探鞑靼各部。
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叫苗公公和许将军误打误撞的,劫了回来。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苗逵和许泰闻言,脸上又惊又喜,问道:
“江大人,满都海昔年虽是草原的武则天,但现在鞑靼是由小王子掌权,她成了一个普通妇人不说,还被传出死亡的消息。
我们难道还能拿她做些文章不成?”
杨一清也出言道:“而且刚才看满都海的表现,她不像是会因为和小王子的个人恩怨,就由得我们利用她对付小王子。”
江宁侃侃而谈道:
“这个倒是无妨。小王子在确认满都海具体去向死活之前,决计不敢擅动,只能暗暗收集消息。
而这次我军深入大漠,待得鞑靼回去后发现老巢的境遇,必然会有许多部落不愿再服从小王子,起了反叛dú • lì的心思。
只要等到有一两个野心家欲望越来越大时,我们找机会悄悄透露些风声,甚至交到他们手中,彼辈自己就会借此闹起来的。
不过在此期间,我们不能透露任何消息,必须要将满都海严加看守起来。”
众人俱是眼前一亮,抚掌赞道:
“江大人眼光独到,变废为宝,果然是好计策!
我等佩服之至。”
江宁笑着端起茶杯:“为了庆贺大军顺利归来,并草原即将内乱,诸君且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干!”
大同城外,一处前不久刚遭到鞑靼劫掠的村庄内。
杨虎等人乔装打扮藏在此处。
一时间倒还相安无事。
月上柳梢,杨虎在院中打了套拳活动筋骨后,便准备回房休息。
而在经过手下弟兄的屋子时,他陡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议论声。
他眯了眯眼睛,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屋中。
一个刀疤脸靠在炕头最里处,唉声叹气道:
“说实话,我觉着白日里小姐说得没啥错啊。
你们不是没看到,那官军打起鞑子来,一个比一个凶,跟不要命似的。
和交河老家那些稀软的官兵,完全是天上地下啊。
要我看,就算我们再召集了许多人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道:
“谁说不是啊。
我们之前啊,明显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信了什么官军不堪一击的鬼话。
而且今日要没遇到鞑子,咱兄弟早他娘没命了。
连个大官儿都杀不掉,更别说杀皇帝了。”
“还有还有,咱虎哥那什么真龙转世,都是王道人这个杂碎说的。
他是白莲教,说明啊,压根就是在诓骗咱们。
可虎哥就是信得死心塌地,好好的山大王不做,硬拉着我们到京城杀皇帝。
现在好了,皇帝面都没见着,自己兄弟死了几百号。
我看就是朝廷气数未尽,我们这劳什子造反,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尽是对所谓起事之路的不看好。
心灰意冷极了。
杨虎在窗外听得浑身颤栗,紧紧捏住拳头,恨不得冲进去与他们对峙。
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眼底慢慢泛起一抹坚定的凶狠之色。
转头看了眼房门后,杨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只是这次脚步中,难免带上了些许沉重。
杨玥儿坐在炕头正准备和衣休息,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却见是自家的哥子。
“哥,你怎么来了?”
两人白日虽然又大吵了一架,杨虎甚至把她独自丢下。
但两人到底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