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六月底。
江宁坐在衙门大堂处理公务。
因为天气实在是酷热,他就干脆光着膀子,还一边喝着酸梅汤。
就在这时,久违的吴丑奴的喊声传了进来:
“大人,属下把贺大人带来了。”
江宁闻言,迅速把毛笔扔掉,直接冲到了院子。
“玉瑶,你可算来了。”
瞧着眼前娉娉袅袅,风姿绰约地踩着莲步,向他慢慢走来的玉人,他不免有些感怀激动。
贺玉瑶见江宁如此欣喜的模样,心中满是甜蜜,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两抹嫣红。
一双美眸中满是羞涩与喜意交织,她愣愣地看了几眼江宁,红着脸娇声道:
“大人,你怎么这副打扮啊?“
江宁低头看了看,回过神后迅速回去拿了袍子披上,又重新走回来,尴尬道:
“天气有些炎热了,实在捱不住。
对了,你怎么来那么快?我本来以为还要晚两天呢。”
贺玉瑶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宁,面上却作出一副幽怨的模样,嗔道:
“还不是听闻大人急需要见黛安娜,奴家当然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护送来了。
怎么,莫不是大人火气愈加难耐了?也是,福州这天气,比杭州更不好受。”
黛安娜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微微抬眸,迅速看了眼江宁,俏脸有些火辣辣的。
江宁抽了抽嘴角,白了一眼道:“外边热,先进去歇歇脚,然后我再跟你们慢慢说。”
带着两女走进大堂,亲自搬来椅子给她们坐下。
贺玉瑶嫣然笑道:“大人这样,奴家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江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忽见她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便知这大热天一路急行,肯定遭了不少罪。
“你等会儿。”
在贺玉瑶不解的目光中,江宁回到书案前,倒了碗酸梅汤,小心翼翼地捧着走过来,递给了她。
贺玉瑶满心欢喜地接过,只觉指尖的冰凉,瞬时涌遍全身,去了暑气不说,还格外地沁人心脾。
“谢谢大人。”
她甜甜地道了声谢,小心喝了一口,美目流转,赞道:“这是奴家喝过最好喝的酸梅汤。”
黛安娜坐在一边,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委屈地瘪了瘪嘴。
明明她也很热啊。
江宁注意到她的神色,直接将整大碗酸梅汤送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盛。
黛安娜美眸一亮,急不可耐地舀了一碗,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见她喝得高兴,江宁装作不经意道:
“我之前收到了一则消息,说是有倭寇抢了我大明的战船,南下后突然遭遇佛朗机海盗。
倭寇蠢笨无能,不会用我大明的火炮,被海盗用西洋火炮杀了个干净。
而恰好被远处一艘商船看见了,当作奇闻轶事传到了我这里。
说起来那些海盗的火炮甚有特点,与我大明的火炮不尽相同。
黛安娜,你被海盗掳来,在海上待了那么久,可曾了解过?”
“啊?大人说什么?”
黛安娜喝酸梅汤的动作顿了一顿,旋即重新低头喝起来,又故作没听清的样子,遮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江宁笑了笑:
“没什么,随口讲了件好玩的事儿而已,只是跟你的家乡佛朗机有关罢了。”
黛安娜闻言,神色一黯,放下汤碗,难过道:“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乡了,可能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江宁宽慰道:
“那些佛郎机海盗一直呆在满剌加,不曾北上,想来是无意与大明敌对。
日后我朝正式开海,说不得还能与之做生意呢。
那时候可不就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做个通译,协助本官与他们洽谈通商贸易。
如此你不仅能重新见到佛朗机人一解思乡之仇,还有机会重新回去。
岂不是两全其美?”
黛安娜抿着薄薄的粉唇,脸色古怪,眸中闪过一抹心虚,嗫嚅道:
“我,我没有家人了,其实不用回去的。就这样侍奉大人,作大人的女奴也挺好的。”
江宁叹了口气,道:
“抱歉,本官不曾知晓其中隐秘。
你若愿意一直留在大明也无妨。只是不必将自己当作女奴,本官也从未有这种意思。”
黛安娜抬起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美眸,琥珀色的瞳孔紧紧注视着江宁,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
这时,终于慢悠悠喝完酸梅汤的贺玉瑶,忽然似笑非笑地插嘴道:
“黛安娜,既然大人都那么说了,那你就自称黛安娜好了,当然也可以入乡随俗,自称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