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还在想大兴无战事,若有词中那等风采的将军,定已是六十高龄。
若是宁老铁将军的话,那便说得通了!
“他日见到宁老将军,必然要摸一摸那虎头关刀,哈哈哈!”
徐几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季谨不知其意。
但诗王向来随性,她也没有深思此话,过度解读,只是想起其他诗社的女子们提起过,柳晴芳有与宁家退婚之意。
再联想到方才柳晴芳咄咄逼人般,想让宁无碍答应她引见诗仙一事,心中不免反感。
伯父经常教导她。
亲贤明远小人。
日后,还是离柳晴芳远一些,以免哪日自己的声名在他人面前,被她利用而不自知。
季谨没再提宁无恙与柳晴芳婚约一事,想到柳晴芳嫌弃那个未婚夫刚才还利用人家的事,实在不想恶心到自己和徐几道。
“下一组!”
季谨重新按捺住因为一首《野竹》而掀起波澜的心情,再次投入到审核诗稿之中。
她此时也抱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万一。
万一那位诗仙还有其他诗词流传于世。
她便又能收录一份诗仙的真迹,还有可能得到诗仙真实身份的线索。
季谨察觉到自己的私心,但这份私心能够让她更有力量与那些词句诗理不通的诗稿奋战到底,她觉得也是极好的。
徐几道则在旁边手捧着诗稿摇头晃脑,眉眼含笑。
真迹!
诗仙的真迹!
指点宁无碍不需要把诗稿还回去,回头让飘零找一份自己的亲笔诗帖让宁无碍下岛时拿走,相信宁无碍不会拒绝。
向江宴引荐了宁无碍,宁家一定会记他的好,上门去做客时,指不定几句话就能套出诗仙的真实身份。
沉浸在再次得见诗仙真迹,与马上能够知晓诗仙身份而欢喜中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
一只乌篷小船从凉亭下方划过,飘向湖边桥头。
小船靠岸。
梅香率先跳到岸边,转身要去扶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拎起裙摆已经跳了下来,又特意拍了拍揣在怀里的五首词,急切地催促着她:“快去找宁公子。”
“我知道小姐你很急,但是小姐你先别急,那宁公子就算跑得了和尚他也跑不了庙!”梅香气势汹汹地在前方开道。
宁无恙!
让你多收我五十两银子!
你欺负我不会讨价还价,我家小姐亲自来替我出头要钱啦!
沈幼初跟在梅香身后,看到梅香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没还的架势,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跑?
宁公子为何要跑?
她又没告诉别人宁公子是诗仙,而且宁公子只收她一百两银子便给她写了五首绝佳的好词,相当于白送,她和宁公子关系好着呢,可是听梅香这话里的意思,她怎么像是那母夜叉一样要叉走宁公子似的?
就算她喜欢宁公子,想把人带回沈家,那也得智取,绝不会如此暴力。
主仆二人心思各异地沿着玄武大街来到平安医馆。
隔着老远,便看到宁无恙站在没有门的医馆大门前,他身边还停放着一辆装满杂物的板车。
主仆二人当即吓了一跳。
不是吧?
宁公子真的要搬家走人吗?
她答应了母亲要在金陵呆一段时间,如果跟着宁公子浪迹天涯的话,母亲会担心的呀。
沈幼初三步并做二步小跑上前,出声恳求:“宁公子你可不可以留在金陵?你为什么要远走他乡呀?是因为你没打过那条恶狗吗?还是你又缺钱了?有困难你跟我讲,我来帮你想办法解决,你别一声招呼不打悄悄走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