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揉按着断骨处缓解着疼痛,宁峰刚走出帐篷,便看到江宴打马而来。
“知府大人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宁峰怀疑自己疼得老眼昏花看错了。
江宴虽是一州知府,但文官向来不管兵事。
除非,府衙决定插手安置伤兵一事,可这不在府衙管辖范围内。
而且江宴接手朝廷补贴,没有扒皮克扣已是难得,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宁峰深知此人日常做派,属于中庸之道,做事兢兢业业,但绝不做多余的事。
对于江宴能够冒雨前来感到困惑不解。
“宁校官,本官正好要去芜湖县巡视今年稻田抽穗,预算税收,遇到宁家的人来给你送东西,他们的牛车陷进泥里一时无法前行,本官顺路,便替他们把东西捎带来了。”
江宴比划着身后的两个护卫。
一人抱着一个十斤重的红泥酒坛,一人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被油布密封的东西。
这一大一小看蒙了宁峰:“敢问知府大人,这是何物?”
江宴的双眼一直盯着那坛,凑近便能闻到酒味的红泥酒坛,笑着比划着帐篷里:“是何物,宁校官拆开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
宁峰本来要走人,此时家里送来了东西,特别还是江宴亲自送来的,只能拆了再走。
酒坛里面装的自然是酒。
宁峰进入帐篷后,先拆开了油布。
里面是一个信封,涂着火漆,写了“父亲亲启”,看娟秀的字迹,是老二媳妇写的。
拆了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沓银票和一封信纸。
“听闻新入府的将士们所言,父亲欲为其安置良田屋舍,恐身上银钱不足,恰逢无恙差人询问去处,前往送酒缓解旧伤病痛,遂支出万两,已派人告知无恙。”
宁峰眼眶发热,捏着手里的银票,沉甸甸的,让他不禁懊恼自己无能。
明明没那么多银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可是看到那些重伤的伤兵,都想着领了补贴后自生自灭的模样,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儿媳的好意。
“多谢知府大人帮忙捎带这些银钱,外面雨下得正大,若大人今夜无差事,不妨喝几杯再走?”宁峰顺嘴邀请了一句。
他以为江宴会拒绝,没想到江宴听到他的话后,不顾形象的抄起一个板凳坐了下来,亲自抱起酒坛打开,对着酒坛子里,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满脸沉醉的模样。
“果然是宁家自酿的烈酒!”
我家何时有自酿的酒了?
宁峰不知是伤疼的原因,还是酒气的原因,他感觉脑子又有些发蒙。
但他看到江宴已然自顾自地给他斟了碗酒亲自递过来,也来不及多想,对着豁口的碗沿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被淋湿的身体一下子热乎起来,胸膛中隐隐生痛的肋骨处也像沐浴着暖阳,驱散了阴雨天的疼痛。
“好酒!”
宁峰赞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江宴的对面。
江宴见状,连忙招呼着护卫去讨要几个下酒菜。
只是话还没说完,“扑嗵”一声,一连灌了两碗酒的宁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令江宴错愕不已。
“我以为宁校官酒量好才敢这么喝,原来两碗便会倒?”
奇了怪了。
江宴仔细思索着方才宁峰的反应,得出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结论。
这酒。
莫非不是宁家祖传的酿酒方子。
而是香水铺子独有的?
若是如此,他可能知晓了香水方子里最重要的成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