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尹新雪在低矮的围栏上坐下来,一弯腰感到钉子仿佛要将她的脊椎给钉穿了一般,她‘嘶’地抽了口凉气,还是强忍着没嚎出声,什么鬼设定,真不是人受的罪。
天韵在这时突然回过头,才发现师尊脸色竟十分苍白。
她自己是受过蚀骨钉的,一百零八颗,那之后她在床上躺了九个月,整整九个月连床都没下过。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下床,从床边走到窗台,刚站起来没多久便倒了下去。
那种痛比死亡还要可怕,它会不断在体内发作,无时无刻感到肌肉被刺穿,每一寸神经被人用砂纸狠狠抵着摩擦,最绝望的是根本没有办法逃避,它就仿佛寄生在体内,非得吸尽了你的血肉一般。
正因为受过,天韵才知道有多么痛苦。
离师尊受刑才只过了一天,师尊竟这样就来了。
师尊为何不回寒羚山修养?
昨日自己被乌篷家主带走的时候,她看着师尊,她在等师尊救她,可师尊什么都没说,那时候师尊是不是其实正承受着被蚀骨钉蚀骨钻心的痛苦,是不是师尊不是故意不要她的?
“师尊。”天韵从围栏边离开,到了尹新雪面前。
她半跪在尹新雪面前,就像一只蜷缩在主人脚边的小动物。
尹新雪本来想抬手给天韵一个温暖的摸头杀,但刚产生这个想法,就感到体内无数条神经抽痛,算了,还是就动动嘴吧,于是道:“你打算割掉他的舌头,然后呢?”
天韵自下而上盯着尹新雪的脸庞,看得尹新雪很有压力,同时她有点庆幸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不太好看,至少是没什么血色的,不然离得这么近,万一天韵又陷入对师尊的痴恋,真要上起手,尹新雪肯定无力反抗,到那时候,系统就算把警报喊破,尹新雪也只能躺平任艹了。
好在天韵只是盯着尹新雪看了一会,道:“我本想割掉他的舌头,可是我刚一碰到他,刚在他嘴上割开一条口子,就是那一瞬间,没有超过一秒钟的时间,他忽然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抬头一看,那个时间,正是子时月上时分,分毫不差。他死了,时间是对的,但不是被毒死——至少不是被我毒死。”
其实天韵讲得并不复杂,但尹新雪脑子里就是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极力控制自己集中精神,但一用力,就感觉神经末梢有无数工匠拿着锤子狠狠往上敲,敲得她一下一下痛。
“师尊,你听到了吗?”
“哦,听到了。”尹新雪往后靠在柱子上,才感觉稍微好一点,“你说你没杀他,但他死了。那他现在尸体在何处?”
天韵:“被争渡带回冥谷喂乌鸦了。”
尹新雪陷入沉默,天韵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良久,尹新雪似乎感觉自己有几秒钟是被疼晕了过去,简单一个问题被她思考了很久,她才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出方秋暝为何会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