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来问她:“奶奶,几点了?”
“十二点半。”奶奶低头看了眼自己腕上的细链银色手表。
“哦。”还有一个半小时,小智就开庭了。
她期望老天爷开开眼,别给他留个再也洗不清的案底儿。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像无数的小蚂蚁在爬,好在自己没有阅读障碍,烦是烦了点儿,但最起码有甜甜的奖励。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问奶奶:“奶奶,你当时和爷爷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他?那老东西都死多少年了,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就是好奇嘛,给我讲讲吧。”
奶奶低头看了她一眼,转了个身坐在米来的病床上,未开口脸上先有了属于少女的娇俏:
“他,他其实原来的名字不叫米逢林,他叫米风华,风华绝代的风华。我那时候在厂子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这小伙长的精神周正。
后来,他来我们线上指导工作,自我介绍叫米风华,我一听,这名可真好听。那个时候,小伙子们都是叫爱国啊,建设啊,就他不一样,姓也好特别。”
米来憋笑,“您不能就因为爷爷长的好看,名字好听就嫁给他了吧?”
奶奶低头浅浅的笑,“嗯。有一天,他被工友们簇拥着来问我的名字。第二天,厂里就流传着他为我改了名的传言。”
米来恍然大悟,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逢林,逢林,奶奶,林是你的姓啊。”
奶奶像是想起了曾经度过的青春年华般,她继续淡淡的笑,“嗯,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非他不嫁。”
米来把书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想象了一下那个拼命讲奋斗将生产的年代,年轻的小伙子只是得了喜欢的姑娘名字,就敢改自己被叫了半辈子的名。
有点儿浪漫又有点儿冒险,如果那姑娘不喜欢自己呢?还是说当年的他也只是认定了,今生非这姓林的姑娘不娶呢?
米来转头,把手臂搭在窗台上看窗外随风飘荡着的柳枝。
那个时候真好啊,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她要改名的话,叫什么好呢?
米遇路吗?现在好像改名有点儿麻烦了,要准备好多的材料,还要有正当理由。她就随着自己胡思乱想,直到熬过那一个半小时。
开庭时间快到了,她被奶奶扶回到床上。
书摊开在大腿间,课文儿背了一大半儿了,晚上路婳浓来的时候,朝她撒撒娇卖卖惨,也许今天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