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他沉默很久,说:“翎翎,你如果要出国,是不是大三就要开始准备了?”
章翎:“嗯。”
蒋赟转头看她,眼神深邃:“我希望你能出去读书。”
章翎说:“为什么?不一定的,在国内一样可以读研。”
蒋赟摇头:“你以前就说过你想出去,你念书这么好,肯定可以申请到好学校,你千万别为了我放弃梦想。”
章翎垂下眼睛:“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考虑。”
蒋赟沉吟片刻,低声说:“你知道么,那个叫葛朝阳的毒/贩还没抓到,这两年他没什么消息,据说是逃到东南亚去了。”
“你还会有危险吗?”章翎依偎着他,担心地问,“他还有没有再派人来找过你?”
“没有,他现在跟只过街老鼠似的,自身难保,哪儿还有心思再去想报复我的事?”蒋赟语调平静,“更何况我现在的情况和那时也不一样了,我不是个普通学生,小老百姓,我是个警校生。葛朝阳的确很凶残,脑子却不傻,非要来动我的话只会死得更快,所以我在沈阳是很安全的,这两年,梁队也和我说了,基本可以解除警报,我的行动自由很多。”
章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蒋赟又说:“翎翎,现在我俩都还没毕业,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以后我上班了,这种危险的事也许会经常遇见。不是我吓唬你,别的我都不怕,就怕因为我的工作而牵连到你。”
章翎说:“我不怕,我一直认为,好人不应该怕坏人,你工作的时候就要专心,别总记挂别的,我自己会小心,也没听说警察叔叔都得打光棍啊。”
蒋赟叹气:“一线警察的离婚率真的很……”
“拜托!”章翎往他胳膊上拧一下,“有你这样杞人忧天的吗?离婚率离婚率,你才几岁啊?你都还没到法定婚龄呢!跟个老头似的真会啰嗦。”
蒋赟闭嘴了,他俩前一晚才确定关系,他已经两次提到离婚率,属实有点过分。
“走吧,这儿逛完了,我们先去吃饭,下午继续。”章翎拍拍屁股站起来,“啊!好热啊,我想吃冰淇淋了。”
走出故宫,蒋赟买了两个甜筒,和章翎一起走着吃。
他们看到路过的年轻情侣,和他们一样也是手牵手,有说有笑,蒋赟看了一会儿,低下头轻声说:“咱们今天,算是约会吧?”
“是呀,你才知道啊?”章翎晃晃他的手,“都这样了,难道还是老同学见面吗?”
“啊……”蒋赟像是想不明白,“我一个室友追女孩,追了一年都没追到,现在还是个单身狗。我们寝室只有一个兄弟有女朋友,别的都是光棍,我这是不是太容易了?有点说不过去啊。”
章翎乐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嘴硬呢!”
蒋赟:“……”
他反省过,的确是他心志不坚,外加章翎本事太大。
或许还因为,看到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输了。
吃过午饭,下午他们去逛张氏帅府,那是张作霖及其长子张学良将军的官邸和私宅。两人正逛着时,蒋赟接到邵哥打来的电话,有些为难地问他,第二天能不能不要请假。
邵哥说第二天是周六,太原街有一场大型活动,需要所里增加警力去巡逻,蒋赟说:“可以,但我下午4点多得走,我朋友要去机场,我想送送她。”
邵哥一口答应,蒋赟挂掉电话,抱歉地看向章翎:“对不起,本来明天想带你去清昭陵的,所里有任务,我白天要去上班,只能下午给你送机。”
章翎说:“没事儿,我理解,我可以自己出去转转,在房间休息也行,这两天也玩不少地方了。”
从张氏帅府出来,他们步行去中街步行街,一路吃小吃、逛店铺,晚上,两人吃过一顿丰盛的烧烤,终于结束一天的暴走,坐车回酒店。
蒋赟热坏了,进章翎房间吹空调,章翎闻闻自己的衣襟,“噫”了一声:“一股烧烤味儿,我先洗个澡,身上全是汗,你看会儿电视吧。”
蒋赟坐在椅子上,看她走进卫生间,也拎起衣襟闻闻,果然一股子烧烤味和汗味。
他有点郁闷,章翎洗过澡会变得香喷喷,而他还臭着,那是不是……今天不能再抱她了?
今天还没抱过她呢!
章翎洗完澡走出来,换上一套干净睡裙,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感叹道:“啊!舒服,夏天果然不适合城市游,太热了,还是应该去海边玩,我去年就去的大连,离你好近呢。”
她走到蒋赟面前,蒋赟警惕地看着她,眼看着她要往他大腿上坐,蒋赟连忙伸手拦:“别别别别别,我身上都是汗,你干净的。”
章翎眨巴眼睛:“我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啊?”
蒋赟解释道:“不是,我怕你澡白洗了,我可脏。”
“大不了再洗一个呗。”章翎才不管,结结实实地侧身坐在他大腿上,又伸臂抱住他的脖子,嘟嘴说,“亲一个。”
蒋赟:“……”
他抿着唇,向她摊开手掌。
章翎:“?”
蒋赟脸色好不自然:“刚吃烧烤了,嘴里都是味儿,那个……你不是有清凉糖么?”
章翎:“哈哈哈哈哈哈……”
像举行仪式般,两人各自吃过两颗薄荷糖,才挤在椅子上缠缠绵绵地接了一个吻,蒋赟抱着章翎的身体,手掌也不敢乱动,只轻抚她的后背,抚着抚着就发现……她似乎没穿内衣。
这下子小蒋警官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反应统统出现,作孽的是章翎还坐在他大腿上,蒋赟差点崩溃,急急忙忙地松开唇,说:“我要回去了!”
章翎:“啊?”
蒋赟本来就被太阳晒得脸发红,这会儿更是烧成一片红霞,动也不敢动,夹着腿重复:“我要回去了,你快起来。”
章翎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蒋赟拎起双肩包、抄起手机,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就夺门而出。章翎看着他诡异的步态,突然就反应过来,捂住脸轻呼一声扑到床上,也是羞得不行。
一会儿后她心头一跳,掀开枕头看,那只长颈鹿果然不见了。
“小偷,流氓,大混蛋!”章翎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又抿着唇嗤嗤偷笑,“讨厌呢,男的怎么会这样的?”
——
章翎来沈阳的第三天,蒋赟乖乖滚去派出所上班,一直到下午4点才匆匆赶来酒店,提着几盒沈阳特产,送章翎去机场。
章翎进安检前,蒋赟好舍不得,抱着她不撒手,在她耳边说:“回家后帮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他们的。开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别熬夜,按时吃饭。还有,认真考虑下读研的事,不管出去还是留下,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只有一个条件,别顾虑我。”
章翎点头应下,说:“国庆节我想来看你,高铁很快的。”
“不要了。”蒋赟觉得不妥,“哪能老让你来?要见面也是我去北京看你。”
章翎从他怀里出来,期待地问:“你国庆能来吗?”
蒋赟说:“现在说不好,国庆节我们学警可能有安保任务,去那些火车站、大广场之类的地方帮忙巡逻,所以就算你来了,我都可能陪不了你,你还是别来了。”
章翎低下头,难掩失望:“哦。”
蒋赟很过意不去,又抱抱她:“对不起。”
“那寒假呢?”章翎又问,“明年寒假,你会回钱塘吗?”
蒋赟答不上来,最关键的问题是,寒假回钱塘,他能住到哪里去?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章翎看出他的为难,说:“还早呢,我就是随口一问,我进安检了,你回去吧,今天巡逻一天,你好像又晒黑了。”
她心疼地摸摸蒋赟的脸,他不像高一时那么黑,但也不白,在章翎的记忆里,他从来没白过,短袖遮住的肩膀和下面露出的胳膊有一条明显的黑白分界线。他说上学时没这么黑,就是在派出所见习后被晒出来的,戴着警帽也没用。
“男人黑点儿没事。”蒋赟拍拍章翎的脑袋,“进去吧,路上小心,下飞机给我发微信。哦对了,平时如果我没及时回消息,说明我在忙,我能回的时候一定会回,你千万别多想。”
章翎点点头,有点想哭:“我知道。”
“去吧,我会想你的。”蒋赟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翎翎,这三天,我真的很开心。”
章翎去安检了,进安检口时又回头看一眼,蒋赟还站在那里,左手插兜,右手向她挥挥。
三天两晚结束了,很短暂的一次见面。飞机飞离沈阳时,章翎透过舷窗看那越来越远的城景,不舍和伤心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下一次见面的憧憬。
她相信蒋赟,是一种说不清的信任,想着这三天两晚发生的事,还有蒋赟说的那些话,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大三,章翎觉得,她的确应该好好想一想。
飞机在钱塘落地,章知诚开车来接女儿,章翎把几盒特产交给他:“爸爸,这是蒋赟买给你和妈妈吃的。”
她坐上副驾,章知诚观察她的脸色,问:“蒋赟现在好吗?”
“挺好的,很忙,暑假都在派出所实习。”章翎心情不错,笑得很贼,“爸爸,你看到我和他的照片了吧?”
章知诚:“……”
开过一段路,章知诚才说话:“翎翎,你才二十岁,还是个学生,爸爸妈妈之所以没有干涉这件事,是因为我们知道,你很懂事,蒋赟的人品也没问题。现在他的问题在于经济条件,我知道这很世俗,说出来你可能会厌烦,不爱听,但你应该可以理解,爸爸妈妈总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章翎说:“明白。”
“那你出国的事怎么说?”章知诚心中忐忑,“之前都说好了的,学校也有在挑,大三都要准备起来了,你的绩点不会有问题,现在你和蒋赟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放弃出国?留校保研?还是考研到A大?”
“谁说我要放弃出国?”章翎说,“我会申请学校的,爸爸你放心吧。”
章知诚又惊又喜:“那蒋赟……”
章翎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高速路面,微笑开口:“他说,他会在这里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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