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多说得出的坏了。她爸家境不错,这些年自己生意做得也不错,但远没到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地步,犯不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只是一切细节,都在提醒她的格格不入。
她在邶城这城市总是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从她爸那令人插不上话的家,到总是被人嘲笑前后鼻音不分的南方口音。
本以为回到宁乡会浑身舒展。
可七年的北上生活已在她身上描下痕迹,从她腰际那一圈湿疹变可见一斑。
“从邶城读完大学回来的。”“在故宫文物组工作后回来的。”
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外来者,在故乡也显出了那份格格不入。
其实苏家阿婆的染坊哪里真正需要她呢,几十年都是人家一个人操持的。
只不过看在文秀英的面子上,给她一个位置而已。
那不是真正属于她的位置。
“安常,你睡着了么?”
“没呢。”
“你……为什么辞职啊?”
毛悦还是问了。
毛悦的“问”,和文秀英的“不问”一样,都是对她的关心,安常明白。
有些话,她不能对文秀英说,怕文秀英担心,可毛悦知道她过去所有的事。
她翻了个身,侧躺背对着毛悦,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肘,好像这样、有些话就更好说出口似的。
嫩白的指尖在被褥上胡乱的划着圈:“我好像……修不好文物了。”
毛悦忽然坐起来,安常吓了一跳,跟着坐起来,方才背身才肯闪现的落寞在脸上留出浅浅的痕。
“怎么了?有虫?”
毛悦反而愣了下:“你们这有虫?”
“这么潮气连天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生虫。”安常抬起白皙的手掌:“我在卧室里见过蜘蛛,这么大。”
毛悦尖叫一声。
安常弯唇:“骗你的。”
毛悦觉得,回到宁乡的安常多少变得活泼了些,相较于在邶城状态最糟的时候感觉好了不少。
可她弯唇的时候,眉眼间又还带着刚才背过身的一点迷茫和落寞,上下半脸完全脱节,整个人显得很割裂。
毛悦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掏出来:“我是要给你看个东西。”
她趴到床尾,安常的头也往这边凑过来,长发上有白日绑过马尾压出的一圈浅痕。
在毛悦点进朋友圈的时候,安常心里忽然有了预感。
随着毛悦指尖不停下滑,安常本可以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