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这时被悄悄拉开一条缝,余冬偷偷探头进来,他也很担心。
盛夏无声地起身,走出房间,用最小心翼翼的方式将门虚掩上。
“他还好吗?”余冬问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自责与内疚,“我不该脑子一热要带他走的,是wǒ • cāo之过急了。”
“喝了点水,又睡了。”盛夏说。
“他知道父母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子。”余冬叹了口气,眼睛里也开始冒泪光,“他抱着遗像坐在那里一直哭,谁过去安慰都没用,可怜得不行...我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我在那之前,一直以为他和父母关系不太好。”
“他以前...是怎样的?”盛夏忍不住问。
他对姜以森的过去同样一无所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姜以森就是南城本地人。
“你没听他说过?”余冬有些意外。
“没有。”盛夏皱眉,“他几乎从来不和我说他以前的事。”
他就这么喜欢上这个过去为谜的男人,并且渐渐害怕这种隔了一扇门的感觉。
“多的我不能说,我就只和你说说他和父母之间的事吧。”余冬说,“当然,我知道的肯定不是全部。”
盛夏点头,并不自觉坐端正了一些。
余冬于是给他简单说了自己所知道的部分。
姜以森小的时候,跟余冬是在一个大院里长的,双方父母是老朋友,经常一块儿聚餐喝茶,两个孩子于是从小就在一起玩,是妥妥的发小。
那时的姜以森比现在要瘦弱更多更多,他是早产儿,家里经济条件也不算特别好,三天两头就生病,读幼儿园一个学期,起码有超过半学期都在请假,剩下的小半学期里,又有一半的时间会早退。
而且,这孩子娇气得厉害,吃药打针哭,磕碰一下哭,半夜醒来也哭。
“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余冬说,“有次他好不容易病好了,我们两家一起去儿童公园,他累得走不动路,急得哭,后来他爸爸看不过眼去抱他,他觉得丢人,哭得更大声了。”
盛夏听到这里,很轻地抿了抿唇,他感觉既难想象,又有些合情合理。
姜以森其实到现在也差不多,总是生病,但不太需要别人帮助。
“他以前就这样,又病又娇,性子还倔得很,挺难搞的。”余冬也笑了起来,“要是能生在富贵人家,当个小少爷,没准儿正合适。”
姜以森因为长期身体不好,读了小学,只能在别的孩子上篮球班的时候,抱着画板去上绘画兴趣班。
他是很不情愿的,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最讨厌的就是特殊,因为当时学画画的大都是女孩子很奇怪,家长们总会给兴趣爱好划分性别。
他父母为了让他好受点儿,经常捏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画。
“他是天才,当时每个带他的老师都这么说。”余冬说,“你有时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不一定刚好点在你的兴趣爱好上,他小时候的爱好就是跑跑跳跳,但他做不到,他剧烈运动一次就会病倒。”
但状况很快颠倒了,姜以森在父母的陪伴下,逐渐对画画产生了兴趣。
当时的老师只教儿童蜡笔简笔画,自认会耽误这孩子的天分,眼看孩子都快上初中了,就建议姜以森父母请更专业的好老师。
姜以森父母没答应,因为经济条件不支持,而且在他们当年的老旧观念里,成为特长生是“正经书”读不好才选的退路,自己的孩子学习成绩不错,不需要走这个艺术路线。
姜以森倒没在意,初中一门心思地画漫画,当时全班人都在追他的“连载”,甚至还包括了科任老师。
由于他根本不搞学习,成绩自然没眼看,初二就开始挂科。
他父母气不过,直接把他画给撕了。
“很奇怪吧。”余冬皱皱眉,“这爱好明明是他父母为他培养出来的,现在又全盘否定掉了,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哪里想得通?”
于是,姜以森和父母长达七年的拉锯开始了。
争吵、冷战、离家出走...这些普通孩子青春期会经历的一切,姜以森全都试过了。
但可能是父母的力量还比较强大,他最终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