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端午,长安弥漫着一股箬叶和柊叶的清香。永兴坊坊门处有一处商肆,原是一家角黍店,生意一般,唯独熬制的甜粥香甜可口,颇受追捧,招来无数客人。
景熙帝穿着件青色袍衫,眉眼带着餍足,坐在木凳上不急不忙地喝着素粥,确实如传闻般好喝,便让营营多买了一份,唤人送到光宅坊。他温声嘱咐:“夫人还在睡,等她醒来想吃便热一下,不想吃便算了。”只是尝着味道不错,便想给徐氏带一份,吃不吃、吃多少那是徐氏的事情,他没有什么意见。
营营悄悄打量着一下景熙帝身上的袍衫,小声道:“郎主,这是夫人给您做的?”
景熙帝不由含笑,“她有心了。”
营营也笑,他是极为衷心的人,爱屋及乌,对徐氏也很喜欢,“夫人手艺极好。”太后娘娘做的夏袍,不过是自己挑了布料,便说是亲手缝制;可这身青衫,却是徐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景熙帝如今的地位,并不缺少为他量体裁衣之人。他只是看中做事的人是谁,有没有用心罢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此时天已大亮,三五成群的官员骑马上值,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击,留下一串哒哒声响。
景熙帝还未出坊,便见晋王骑马路过,手执马绳,眉眼郁郁,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微微蹙眉,“晋王最近心情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营营点了点头,猜测道:“王府里有位怀孕的孺人,身子总是不太好,请了好几次侍御医了,王爷可能为此烦忧吧。”
景熙帝略一思忖,便有了想法。“到底是晋王的第一个孩子,你让尚药局多看顾些。”
他又唤了个脚力快的侍卫,去刚才的商肆里买了一份素粥,趁热送到在待漏院等候的晋王手里。
晋王看到这份素粥,眉眼稍霁,只是想到这粥的出处,定是兄长宫外宿夜,就有些介怀。一边嫌弃一边痛快地喝完了。
大概是景熙帝终于想起了这个可怜的弟弟,一连几日送了好些奇珍异宝,虽然晋王不怎么喜欢,但他念着这份心意,到底心生些欢喜。
每年六月,除了十日一旬假外,夏至和端午各放一天。今年稍稍特殊,夏至在端午的前一天,两天连放,因此整个长安都热闹了起来。
景熙帝难得能连宿两日,以至于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带着一股轻快,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天多一点罢了。
张娘子见状,有些犹豫,“你家郎主好不容易可以多待几天,若不然你就不用陪我去摆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