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凝神了一会,摇头轻笑:“他果然是真心待你好。”
“啊?”
绥绥愣了一愣,怀疑自己没说清楚:“师叔您老人家听仔细,他可是要赶我走的!”
“他此一去,前途渺渺,是福是祸尚不可知。不拖你牵涉其中,才是为你好。”
“哎哟哟,有家可回,还不好吗!师叔真会替他讲情。”绥绥不屑一顾,撇撇嘴,“他爹爹是天王老子,在咱们这荒山野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有些不自在,等回了天子脚下,他就有爹爹兄弟护着了,横行霸道,谁敢惹他?”
小师叔无奈:“皇城若是这样的人间宝境,贞贤太子又怎会死于自戕。”
“也许——”
绥绥认真想起理由来,小师叔却俯下了身。他的长发垂下来,绸缎帘子似的阻隔开了他们与外面的人声,像说悄悄话。
他的声音也很轻很轻:“大梁国祚八十载,代代天子生母皆出自五姓七望,李家名义上坐拥江山万里,只怕大半都要与世族共享。唯有贞贤太子,生母只是五品长史之女,现在,他死了。而魏王,是宫娥的儿子。”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门阀,王权,江山,是她从未窥见过的李重骏的另一面。她不懂,只隐约听出来,陛下招他回京别有用意。
她莫名想起了传下圣旨的那个夜晚,李重骏在灯前烧掉信笺,灯烛惶惶,他晦暗阴郁的神色。
她又想,小师叔说得这样隐晦,一定是觉得她能听懂,可她真的不懂,太丢人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决定先转开话头:“小师叔怎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小师叔叹了口气,又眯眼笑了起来:“我看他待你不错,替他说说话罢了。我不说,他的心意,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