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陆惜之想也不想,“大人放心,民女早就知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只是碍于家父家母的担忧才有所顾忌。我会对他们说明的。”
袁晏溪笑笑:“你不妨先从谢曼柔开始,武安侯一向与潘尚书交好,加上谢曼柔是诗社的主要发起人之一,社交面广,潘雨桐出了事,她定不会拒绝协助,打开了她的嘴,其他几人也就迎刃而解了。”
“多谢厂督指点,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家了。”陆惜之看了眼天色。
袁晏溪很自然的走到前面,丢下一句:“我送你。”也不管人跟没跟上来,大步流星的走了。
有一段时间没坐这豪华车驾,一上来,陆惜之突然觉得特别舒适和安心,果然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大厂督的马车搁到现代,那就是奔驰老爷车级别,棒棒的。
“看来这车,你很喜欢。”袁晏溪好笑的看着她。
陆惜之赶紧坐正,规规矩矩的回到:“民女眼界窄,让厂督看笑话了。”
“当然,我这车自然是顶好的,你倒是第一个客人。”男人低头把玩着手上扳指。
陆惜之没有去猜这句话的意思,只回他:“承蒙厂督关照,惜之定会努力做事,争取早日破案。”
袁晏溪冷笑一声,心里暗道:小狐狸。
“你与远之看起来很默契,认识很久了?”
“并没有,就是在廖辰霖那件案子时认识的。”
外面传来南洋的声音,陆府到了。
陆惜之刚想跳下去,却被袁晏溪拦住,他先行跃下,随后伸出手,将她扶下车。
末了,他说:“陆员外的担忧很对,确实有男女大防,以后与远之,保持距离。”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方才离开。
哎哟我去!大帅哥好骚啊。
武安侯家住在京城中心地带的繁华地段,环境很好。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武安侯本人谢展白,他看到门外一个打扮漂亮,清丽可人的小姑娘也是一愣。
“姑娘是?”谢展白彬彬有礼。
陆惜之对这位侯爷的印象极好,干净俊朗的中年人,一身正气。
“民女是东厂缉事,是来找谢小姐问几个问题。”
谢展白一听东厂这个名字,声音一沉:“东厂?”他看向女子身后空无一人,又放下戒心:“你来找曼柔?可是为了潘家的事而来。”
“正是,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东厂什么时候有女职了,这个袁晏溪果真是招摇反骨。”谢展白摇摇头,对身后管家吩咐了几句,掉转头来又对陆惜之说:“曼柔这两日伤心得很,姑娘问完,还请不要过多打扰。”
陆惜之行过礼,客气的回到:“是,侯爷放心,不会耽误谢小姐太长时间。”
谢家的摆设和布置,都显示出主人生活富足、品味良好,可是,进来没几分钟,陆惜之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家的毫无生气,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到处一尘不染,但是这么多房间里却鸦雀无声。
女主人谢展白的夫人孙尚香的面孔也透着阴沉呆板,她问明陆惜之的来意,眼神不善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让丫鬟把惜之让到了客厅里,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对面。
在大厅的墙上,是一张巨幅的山水墨画,落笔苍劲有力,处处透露着作画者的雄心大志,陆惜之感到,自己今天的任务,会很艰巨。
“谢小姐,我今天是想来了解一下,潘雨桐在死之前的白天,与你们聚会时的一些状态,您能配合我一下吗?”
谢曼柔的脸,是标致的美人脸,丹凤眼含情脉脉,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青春和艳丽,而此刻这张脸却是无限悲伤。
“是谁让你来的?”孙尚香的声音冷冷的。
只犹豫了三秒钟,陆惜之就做出了决定,说实话,这个与孙权妹妹有着相同名字的孙尚香显然是个有见识的精明人,糊弄她只会适得其反,而想办法取得她的共鸣,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陆惜之粗略的叙述了潘雨桐或许死于他杀,也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在这期间,孙尚香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么说,你们现在怀疑当天参加聚会的人里面有凶手?”
“夫人误会了,找谢小姐了解情况,只是例行公事,并无他意。”陆惜之态度很诚恳。
“我知道的,陆姑娘想问什么,请问吧…”说完这句话,谢曼柔突然陷入了沉默,她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陆惜之发现她眼眶微微发红,她突然明白了,当天在一起相聚甚欢的人,如今阴阳两隔,谢曼柔一定是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
沉默了半响,陆惜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谢小姐,你们平常与潘雨桐交往,听说过她有心弱之症吗。”
谢曼柔摇了摇头,说道:“雨桐很活泼开朗,她很爱笑,也很聪明,我们从来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弱症。那日,或许我应该拦着她,不要喝那么多酒……”
“潘雨桐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闹过比较大的矛盾?”陆惜之负责的问询。
脸色憔悴的谢曼柔想了想,晦涩的开口说道:“要说矛盾,最近也就是为了宣王和凤家订亲的事,她有些失落和不甘心。”
而这时,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孙尚香咳嗽了一下,让陆惜之猝不及防的看向她。
其实关于潘雨桐和祁玉恒的这些事,袁晏溪早就侧面调查过了,除了在女子间的玩笑以外,两人并无实质性的男女苟且之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除了这个,还有呢?你仔细想一想,这个很重要。”陆惜之追问着。
谢曼柔的脸色开始有点犹豫,半响才说:“去年年底,雨桐和羽扇两姐妹曾经爆发过激烈争吵,似乎…也是为了宣王。”
谢曼柔突然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述说,她毫无意识的向一个陌生人,详细的描述着潘雨桐出事当天的全部过程、每一个细节,她再三强调,如果没有让雨桐喝下最后两杯酒,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陆惜之没有打断她,任她倾述着,她能理解这个女子的感受。
看她如此自责,陆惜之出言安慰,再三告诉她,潘雨桐的死因与饮酒无关,让她无需自责。然而直到离开谢家的时候,谢曼柔的神情还是没有恢复,陆惜之叹口气离开了。
走在回东厂的路上,陆惜之在想,自己今天的行动到底算不算成功呢?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的街道上,一双阴沉的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