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蹊跷,景明,你说实话,当时若不是我们突然被带进大理寺,你也对这闹鬼心存怀疑,一定会追查下去吧?”
“没错,尤其在贾大富死后,这‘女鬼’出现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
陆惜之捡起了地上被拔了脑袋的稻草人,很轻,夜里又有风,它好像随时会被吹走似得。稻草已经发软了,还微微有点潮湿,不像是刚扎起来的,从稻草人颈部杂乱的痕迹看,它的头被人硬生生扯下来,上面还被人泼了很多血上去。
放在鼻子边嗅了嗅,这一嗅,把陆惜之给震惊住了,原本她以为只是鸡血或者鸭血,但这味道,分明是人的血!动物血和人血,在味道上是有区别的,从警几年的经验,她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血还没凝固,显然刚被泼上去不久,这附近很可能发生了凶杀案!
她马上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袁晏溪,后者点点头,“刚才我就让南洋带人在附近搜寻,可现在林子里的雾越来越大,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陆惜之抬头,看了一眼始终出不来的太阳,如果不是他们手里的火把,根本没有办法看清眼前的小道。
“下雨就麻烦了,痕迹都会被冲的一干二净,我们一起分头找,更快一些。”
“你跟着我!不要乱跑。”袁晏溪拉住她。
陆惜之从怀里掏出一截木管,在他眼前晃了晃,“北雪给我的,只要我吹响,你便可以知道我在哪里。事情紧急,我会小心的,更何况…”陆惜之伸出食指,虚空在自己头顶绕了一圈。
袁晏溪明白,她说的是他派去保护她的暗卫行云。
摇摇头,叮嘱她万事小心,随时吹响哨子,然后朝树林最茂密的一处走去。
陆惜之则往相反方向走了进去。
沿途都是灌木,查找起来特别困难,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了林子深处,四周更杂草丛生,不得不拨开就快齐腰的杂草,雾很浓,吸进鼻子里有点不舒服。陆惜之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尸体或凶案现场,无奈之下,只好打算原路返回。
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她愈发感觉到阴冷,冷风吹在单薄的衬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苦恼着要怎么回去。
火把的光越来越微弱,没一会,也被雨水浇灭,但陆惜之也刚好出了林子。朝四周望了望,其他人好像都还没有回来,无奈,她只好在树下寻了块勉强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一抹微红。
她猛地转头,看向了被树木圈起来的那块空地,雾很浓,微亮的天色下,白雾混杂着灰暗,就在贾大富陈尸的地方,有一抹时隐时现的鲜红在摇曳着,微眯眼睛,慢慢地往前走,想试图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待越走越近,看到那似乎是一个人的身影,如果那几个捕快在这里,肯定又会被吓个半死。陆惜之有些不屑地勾起了嘴角,她不信这些,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又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她敢肯定,那是个人。
带着警惕,握紧拳头,擒拿格斗的招式准备好,慢慢靠近。
随着浓雾慢慢的变淡,那抹红色也越发鲜明,终于看清那是件红色的衣裙,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站在那里,看不清是男是女,因为她的脸,还是模糊的,陆惜之大胆吆喝了一声,那个人还是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想到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的冤情,还有临行前,父亲对自己的警示,她直觉认为一定是背后的暗手在阻挠他们的调查,说不定这个‘女鬼’就是那些人搞出来的恶把戏。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陆惜之定会一查到底。
“少在那装神弄鬼,姑奶奶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你个连脸都不敢露的‘鬼’?”
正当她要踏进空地,触碰那个人影的时候,身后一道火光亮了起来,下意识地转过身,袁晏溪高大的身形映入眼帘,他也空手回来了。
迅速转过头,有了火把的映照,她终于可以看清楚是人是鬼时,那抹鲜红已经不见了!
她扫视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他的身影,而沙土地上,除了之前留下的脚印,也再没有其他痕迹了。
“怎么了?”袁晏溪搂过她的肩膀,用披风将她揽入臂弯下,替她挡去雨水。
“刚才这里有个人,可转个身的功夫,就没了。”陆惜之低着头,喃喃自语,“莫非,真的有鬼?”
雨越下越大。
“先回去吧,雨太大,再查下去也查不到什么,你先见见于金山。”袁晏溪宽慰她。
“于金山?”姓于?
“洪县的县令,这里的事,问他再清楚不过。”
“瞧我这记性,百合死前,她的嫂子看到过她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而据她听到的,百合曾叫他‘于公子’。”
袁晏溪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但是于金山今年四十有三,而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最小的儿子尚且年幼,今年刚满十三。”
“你觉得此人可信吗?”
“言辞间游刃有余,没有闪躲,近期也没有进过京城,应与百合无关,至于有没有参与到陆大人的案子里,还需从旁调查。”
东海和南洋还有北雪也陆续回来复命,果然什么也没发现。
众人冒雨赶往县城,而在那处树林中,慢慢走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眼睛幽幽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