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终于动了,他转过身,往楼下走去,几人对视一眼,跟上了。
寺丞跟袁晏溪描述过秦怀石,这里又是他的家,所以是本人没错了。
秦怀石走路摇摇晃晃地,也不扶墙,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东海想要去扶,袁晏溪却咳嗽一声阻止了,陆惜之懂他的意思,秦怀石自己可以搞定。
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层,秦怀石木讷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搬出了三张小凳子,他自己坐下之后,也没招呼几人坐下,就开始发呆了。
秦怀石的样子,很不正常,楼上太黑,没能看的太清楚,现在她才发现,他太瘦了,完全是皮包着骨头,身上穿着很脏很脏的黑色粗麻衣服,已经很久没换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秦怀石,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东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但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袁晏溪想了想,叫了一声:“秦少卿。”
秦怀石眼睛隐隐一顿,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你是谁?”
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里,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陆惜之微微一愣,他说话太不流利了,秦怀石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曾经遇到一起个案,受害人被囚禁了三年之久,脱离了人群,最后几乎都忘记了怎么说话,甚是可怜。
“秦少卿,你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吧?”陆惜之直言不讳。
秦怀石耷拉着眼皮,那样子像是在回忆,好半天才回了句:两年,或许是一年,他也忘记了。
他突然抬起头,两只凹陷的骷髅般的眼睛盯着袁晏溪问他是谁,为什么会认识他。
“袁晏溪。”
“这是鼎鼎大名的东厂厂督大人。”东海得瑟的说。
果然,秦怀石的目光终于慢慢聚集了起来,但随即,他突然喃喃地说了一句,“厂督又怎么样,能破案,能抓人,难道还能除鬼吗?”
听到这里,陆惜之脸色变了变,看着地上的焚香和墙壁上的黄符,“秦少卿,你看见鬼了吗?
秦怀石点了点头。
陆惜之喊了一声:“秦少卿,我们有点事想问你。”
秦怀石却摆了摆手,自嘲一笑,“早就辞官了,什么秦少卿,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既然他不想提,那就顺着他吧。
说实话,陆惜之看着面前的老头,心里有些发酸。袁晏溪对她说,秦怀石以前也是颇有抱负的好官,也是是非黑白分明,办过很多疑难大案的神探。
如今变成现在这样…
唯有一声叹息吧。
秦怀石让他们叫他老秦就好。
开口几句之后,他说话也终于变的比之前流利了。
陆惜之猜测,秦怀石现在的状态,很像是精神分裂。她给袁晏溪使了个眼色,趁对方现在精神清醒,抓紧时间赶紧问。
“老秦,其实我们来,是有事想请您帮忙的。”
秦怀石佝偻着背坐着,他正盯着地上的积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他没有回答。
陆惜之继续说:“我们想问一下,关于连环剥皮案的情况。”
听到剥皮案三个字,秦怀石突然就变的激动了,他猛地站起来,佝偻的身体挺得板直,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大门,让他们走,立刻走。
其实陆惜之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秦怀石尽然会因为这起案子辞官,其中必有原因,所以对于他现在的反应,很正常。
陆惜之决定直接下猛药,“剥皮案,又发生了!与之前的案子一模一样。”
秦怀石疯了一般立刻跑到香坛边上,跪了下去,一个劲地磕着头,那动静太大了。
“老秦,难道你不想抓住凶手吗?”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秦怀石,吼了一句。
秦怀石突然停下了动作,随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再转过头的时候,他的表情全变了,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阴冷地回答说:“你看我这样,难道我有办法破案?”
还没等陆惜之回答,他又走近几步
秦怀石面目狰狞,剥皮案谁插手,谁死!
说完这句话,他就慢慢地走上了楼,陆惜之想追上去,袁晏溪却拉住了她。
陆惜之却指着那些香炉,毅然决然地说:“我不信这些东西。”
袁晏溪还是不肯松手,他说:“秦怀石早在十几年前就成名了,他当时也是自信满满,说要破了这件案子,但他最后辞官了,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认为他会轻易说出原因吗?”
然而,陆惜之刚想说什么,门外面传来一声砰然巨响。
一个暗色人影重重地砸在了门外的青石板地上。
不好!
陆惜之冲向门外,果然是秦怀石。
他趴在门前,半边脑袋都被砸烂了,红色的血混着白色粘稠的脑浆,流了一地,他的眼球微凸,正死死地盯着众人。
惨烈。
秦怀石是故意头冲地砸下来的。
陆惜之大叫一声,“老秦!”
秦怀石当场死亡,早就没有了气息,只是他的嘴唇,正诡异地往一边扬起。
陆惜之抬头,到底有多大的决心,让自己头冲下砸下来!
“景明,我…我们是不是不该来。”她呆坐在尸体不远处。
“他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入了魔障,回不到人间。不是你的错…”
“我一定要抓住那个剥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