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夏的阳光暖洋洋洒在江面上,粼粼波光被反射着映在船舱客厅天花板上,一派闲适的景象。
“你们又做什么。”
谢映放下碗,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显然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没有。”叶韶说。
她贴着崔之风说的。
曲泠冷笑一声。
他贴着叶韶笑的。
谢映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对面长凳上挤成一团的三个人。
崔之风坐在最左边,无辜地喝着自己那份皮蛋瘦肉粥。
叶韶紧贴崔之风坐着,分明之前嫌弃他嫌弃得不行,现在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曲泠坐在叶韶的边上,他往叶韶身边凑,叶韶就往崔之风那里靠。
叶韶端着碗筷避之不及,曲泠冷笑连连,对她的抵触视而不见,大咧咧往她那里挤。
于是三个人就挤成了一块,和三胞胎似的。
谢映额角青筋直冒,绝对是叶韶和曲泠又在作妖,牵连到了人家崔之风。
想打小孩。
没想到这时候崔之风放下碗,温和一笑道,“啊。”
“建国姑娘,品味变好了不少。”他侧着脸,日光从蒙着黑布的俊脸上倾泻而下,像个精致又脆弱的人偶。
他对叶韶含笑开口,“你闻起来真好闻。”
叶韶:?
谢映:。
他干脆利落抬脚,踹上了长凳的另一端。
爽了。
原本摇摇欲坠的长凳直接翻倒,毫无防备的三个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曲泠反应极快,半空中捞住叶韶就要往自己怀里护住。
奈何叶韶梗着脖子不愿意,身子一扭挣开,却因此彻底失掉平衡,左边小腿在地上一蹭,火辣辣的疼。
她嘶了一声,伸手去捂自己的小腿,两撇柳叶眉皱在一起。
曲泠在地上一滚卸去力道,甚至都没顾自己站稳,就赶快凑过去看叶韶的伤。
“阿音!”他动作一向不过大脑,本能地捏住叶韶裙角就要往上撩,“你怎么了?”
叶韶打开曲泠的手,“别碰我!”
曲泠的手僵住了。
叶韶捂住自己的裙子,扭头盯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坚决不去看曲泠的表情。
曲泠的手又慢慢伸过来,覆上少女纤细的脚踝,“阿音...”
仅着罗袜的脚在曲泠手心一蹬,快速缩回裙子里,也因为这动作牵起一阵疼痛,叶韶再次倒抽一口气。
曲泠不说话了。
宿棠月用有点责怪的眼神看了谢映一眼,赶快起身到叶韶边上,“小九?痛得厉害吗?”
谢映面色不显,人却也快步来到叶韶旁边蹲下,“让我看看伤口。”
两个人这么围着叶韶,少女的身形很快就被遮得严严实实,只听见她对着宿棠月撒娇,“我好痛哦,我要姐姐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亲亲嘛,痛痛痛痛飞走了!”
谢映转身去给叶韶拿药。这姑娘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说好听点是寻找机会,说难听点是得寸进尺。
从储物袋里取出治外伤的药膏,谢映正好看见叶韶钻进宿棠月的怀里卖乖,一双杏眼含着泪光看起来无比可怜,连说话都带了委屈的鼻音,“真的好疼喔——”
宿棠月搂着叶韶哄,一边谴责地盯着谢映,“阿映!”
谢映:。
“对不起。”他忍气吞声。
叶韶扑哧一声,随后为了掩饰自己笑场,把脸埋在宿棠月怀里。
宿棠月发觉叶韶肩膀一抖一抖,还以为她都疼哭了,急得直哄,“小九不怕不怕!”
叶韶抖得更厉害了。
谢映憋屈极了。
他觉得,哪怕宿棠月发觉了叶韶的小把戏,也只会笑着说一声小女孩调皮多可爱。
甚至现在她可能只是在配合她表演。
——可恶,他明明也比宿棠月小啊!
冷硬剑修的身形突出了几分沧桑和萧索。
“哎呀。”崔之风听着另一边的玩闹声,笑着用盲杖戳了戳曲泠。“好可怜,被抛弃了。”
“再碰我把你杆子折断。”曲泠警告。
暗金色眸子映着少女抬起一张被闷得泛红的脸,杏眼里亮晶晶的,鬓发有些散乱贴在颊上,笑得放肆又灿烂。
她完全不需要他。
“哎,你说她为什么不理你了?”崔之风还在锲而不舍地戳曲泠。
啪。盲杖应声断成两截。
曲泠手按在出鞘半寸的濯月剑上,语带威胁,“闭嘴。”
“哎呀呀,欺负我一个残疾人还要用上剑意。”崔之风说。“这根杆子足足三两银子,你这简直就是要了我老崔家的命。”
曲泠:“小心我晚上把你小朋友们都一把火烧了。”
崔之风笑,“那还是别了吧,都处出感情了。”
手一翻,数条蜈蚣趴在他苍白的小臂上,“这是大郎,这是二郎,这是三郎...”
曲泠被吵得脑壳疼,“你这就是随便喊的吧。”
“是啊。”崔之风承认得很挺快,“反正它们也听不懂。”
曲泠:。
他忍住把他往水里踹的冲动,目光定在叶韶身上。
正笑闹着的叶韶察觉到他的视线,却刻意往后一缩,躲在谢映身后。
好了。确定阿音是真的躲着他了。
曲泠低头嘁了一声,压住心里的烦躁,往后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她这又是怎么了?
“哟,不开心了。”崔之风说。
“我没有。”曲泠说,“她玩得开心就好。”
早饭彻底是吃不下去了,宿棠月给叶韶上了药,扶着叶韶要往她房间门走,结果刚站起来就是钻心的疼。
叶韶这次是真的倒抽气了。
“走不动吗?”宿棠月问,“阿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