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轩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道:“你说是梦姨把花马州的事告诉罗昶的时候,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梦姨要把那些事告诉罗昶,单凭罗昶是她的女婿,我认为不应该。因为梦姨和她女儿的关系并不好,我认识罗昶对她而言顶多是个有亲戚关系的陌生人。”
经他这么一说,叶懿川猛然想起郁弭确实说过,姐姐和她妈妈的关系不好。
“我打算等事情过去以后,去趾洲看看梦姨,问问是怎么一回事。”梁成轩道。
他说得轻松,叶懿川却感觉没听明白:“等事情过去?什么事?”
“等杀害罗昶的真凶被抓到,案子过去。氛围没有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梁成轩回答。
梁成轩完全没有将罗昶的死和石万涛的死联系在一起。意识到这一点,叶懿川不由得失望。不过,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人只有他和唐一一而已。叶懿川最大的担忧,就是再过不久,会有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叶懿川不耐烦地说:“成轩,你没有听出来,我在向你求助吗?”
闻言,梁成轩古怪地皱眉,道:“那么你的‘求助’未免太隐晦了。”
他不自觉地靠近餐桌,将手臂搭在桌面上,说:“警方查找杀害罗昶的真凶,这个过程拖得越长,罗昶来找过我的事情就越容易暴露。他之前拿走的那两百万现金,后来藏在哪里,有没有告诉他的家人,我们不知道。如果他的家人知道他突然得到两百万,甚至知道来处,等警方找到我这里,就麻烦了。”
“你说的‘麻烦’,是指你和石嘉龄的离婚案吗?”梁成轩问。
叶懿川听罢面色一僵,看他的眼神变冰冷了很多,生硬地回答:“是。”
梁成轩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回答,他微笑低下了头。
“但作为刑事律师,难道你不想尽快知道一桩凶杀案的真相吗?”叶懿川强辩道,“更何况,警方还怀疑到你头上来了。”
叶懿川看见他听完咬了咬下唇,更加笃定地说:“再说,你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
梁成轩轻微地皱了皱眉,抬头看他。
“真相浮出水面,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叶懿川冷漠地说,“别再袒护他。所有都是他咎由自取,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你说的‘真凶’,更多只是你通过我的反应来推断出的结论,不是吗?”梁成轩说,“而事实上,我不能肯定真凶是谁。我只是有怀疑的对象而已。”
他说:“据我所知,在涉刑案件里,被称为‘嫌疑人’的人其实就是‘犯人’,只不过没定罪罢了。”
听罢,梁成轩站起身来。
叶懿川被吓得在座位上轻微地弹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这只是我五十步笑百步。我和他半斤对八两,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如你所说,我不能主动介入那个案件,所以,这回当是我求你。”
他们三个人之中,究竟谁最可怜呢?事到如今,梁成轩已经分不清楚了。然而吊诡的是,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面对着。他偏偏是没有预想过当叶懿川也选择面对的时候,要如何处置。
“那两百万的事,除了你和一一以外,还有谁知道?”梁成轩低头看他,居高临下地问。
叶懿川没有抬头看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郁弭可能知道。我质问他为什么和罗昶见面的时候,提过钱和罗昶来找我,但我不肯定他有没有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他这副样子直教梁成轩想起那些在审讯室里的嫌疑人,梁成轩又生气又怜惜,烦恼地抓了抓额头。
“今天很晚了,我先回去。你的岳父刚去世,我想你最好也回石公馆。”梁成轩顿了顿,“至于你说的,我会尽快答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