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什么时候返航?”
“少说也得半年后了,”左耶耸了耸肩道,“跃迁一次会耗费掉他们积攒的所有能源,如果搞不到适合运出去的货,或者运进来的东西卖不出去,那这个期限还要再延长。”
“那难道我们要在二星呆半年?”楚辞问。
“说不定会有别的船,”左耶道,“只要离开了雾海,在哪都好回主卫三。”
“到了二星,我们去哪?”楚辞看向沈昼。
“我也没有去过那里,”沈昼耸了耸肩,“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我们应该先找个旅店?”
“那你会被黑心老板扒光,他会抢走你所有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左耶嚷嚷道,“连内裤都不剩的那种!”
说完,他又恨恨的补了一句:“雾海就没有像我这样正经老实的生意人!”
显然他曾经被坑过不少次。
“那交给你了,”楚辞抱起手臂,“是你把我们带到雾海来的,接下来的安排就看你了。”
左耶叫冤:“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叫完他又嘿嘿傻笑了两声,道:“不过我确实在二星都有熟人,这次算你们走运。”
小星舰停在了一个废旧的港口,没有接引员,通讯频道里通讯员也没有提前报给坐标和进港时间,直接就那样停靠进了港口里。将要下船的时候楚辞看见船长拿着通讯卡给一个梳着脏辫的黑色人种大汉划钱,船长不知说了句什么,那黑人抬脚直接重重踹在了船长肚子上,骂骂咧咧的拿着终端走开了。
“别看,”左耶低声道,“直走就行。”
这港口不大,廊桥似乎多年无人维护,走在上面摇摇晃晃嘎吱作响,复古得像是地月纪的吊桥,但来往的人都一脸淡定,甚至还有点自得其乐,楚辞就知道是自己见识短浅了。而对接门根本没有降温气体,明显能看出接口处过热已经产生了变形,扭曲程度堪比抽象派的代表杰作。
从廊桥出来,一个瘸了的自动清扫机器人一跛一跛朝着他们走来,红外探测光在左耶身上扫了个上下,两秒钟后将他判定为有害垃圾,伸出机械爪就要将他投进垃圾桶就地粉碎,左耶躲避着机器人的机械爪,嘀咕道:“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动清扫机器人,走出港口的时候左耶回头看了好几眼,才道:“这里不比外面,雾海的港口都是黑帮接管,停船或者进港都必须交过路费的。”
“这里有政府吗?”
“有,”左耶说着,却摇了摇头,“有政府和调查局,但是形同虚设,甚至政府官员和黑帮相互勾结,明目张胆的打保护伞,这种事情很常见。”
“他们把雾海叫做‘罪恶之城’、‘黑暗深渊’,一点也不夸张。”
左耶说着,带着楚辞和沈昼进了空轨站——这地方竟然还有空轨,着实让楚辞震惊了一番。但它却并不能穿越空间场跃迁,于是速度让人不敢恭维,有点向它祖宗“和谐号”看齐的架势,看起来返祖现象并非只是一种人类迷惑行为,空轨列车也是。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才抵达左耶要去的地方。
那里是一条拐来拐去的街,房屋大多低矮,颜色灰旧,远望去像一只只挤在逼仄巷子里的巨大甲虫尸体,说不出的丑陋。
架空桥这种在外面几乎已经绝迹的建筑在这里随处可见,桥下徘徊着乞丐和流浪汉,沈昼带着楚辞经过的时候,他们脏污纠结的乱发里投过来绿油油的目光,恶意翻涌,贪婪而凶狠,仿佛饿狼一般。
左耶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激光枪在手里掂了掂,他们才悠悠然的散开。
他的带着沈昼和楚辞停在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房子门前,左耶抬手去敲门,边回头道:“这就是我朋友的家了,但愿他在家,可以收留我们一段时间。”
笃笃笃。
三声过后,无人应答。
左耶的嘴扁扁的张开,惊道:“不会吧,这么巧,他刚好不在?”
楚辞鄙夷:“你为什么不提前通讯联系他?”
“联系不到的,”左耶又敲了几下门,“这里可是雾海,道上混的人都没有固联系方式。”
他话刚说完,那座房子的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身材矮小的妇人,她怯怯缩着,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但是她却轻而易举的探出来半个身子:“你们找谁?”
左耶显然不认识她,懵然道:“冯·修斯不是住在这里吗?”
“我不认识什么冯·修斯,”小妇人往门里退了退,“我和我丈夫住在这里已经一年了,他就在屋里,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谁在外面?”屋子里传来一声粗狂暴躁的声音,小妇人低低的道,“陌生人,找错了。”
说完就要关上门,左耶抠着门沿焦急道:“你真的不认识冯·修斯吗,他之前就住在这——”
哐啷!
一个酒瓶从屋子里扔出来,在左耶脚下摔的粉碎,他像受惊的鸡般一下子跳开。
“滚!”
沈昼连忙带着楚辞快步离开,左耶一边躲着不断从门里扔出来的各种果核酒瓶之类的垃圾,一边回头呼喊:“诶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那小妇人还在温声温气的劝阻:“算了,只是找错了而已……”
离开了巷子,沈昼找到一个空的桥洞钻进去,楚辞问:“咱们接下来这半年是不是就在这度日了?”
沈昼:“……”
他无语道:“我只是找个说话的地方,你不要误会。”
楚辞:“哦。”
左耶念叨着:“怎么会呢冯·修斯竟然搬家了?”
沈昼问:“冯·修斯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