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那顶帽子,现在它还好好的挂在北斗学院研究员公寓里的衣架上。但它曾经落入尘土,浸透了地上淋漓的血泊。
那是谁的血。
西泽尔离开了精神成像仪,他看向小破旅馆狭窄的窗外。旅馆很偏,开在数栋建筑物缝隙里,因此哪怕有窗户,也只能看到高楼大厦之间的霓虹和投影,这里没有天空。
他想起楚辞说过,那是他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受伤了。
从那之后,他就背井离乡,在罪恶之城四处漂泊。
西泽尔收回目光,顶着的精神成像仪的旋钮出了一会神,再次将下巴放在精神成像仪的成像孔上。
旋钮继续转动,依旧是和拉莱叶有关的场景,来来回回的循环着,西泽尔从新调整了一遍,却依旧是如此结果。
他将芯片从机器里取了出来,神情逐渐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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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正在给老婆婆找剪刀楚辞回过头去,“什么意思,精神手术是什么。”
“通俗来说就是他的记忆被动过手脚。”西泽尔道。
“好家伙,”楚辞将找出来的剪刀放在柜台上,摸着下巴道,“幸亏留了一手,那还能恢复吗?”
“能,他的大脑内没有发现电子干扰装置,所以应该是提前预设的某种精神暗示,有些重要信息会被他的大脑自动过滤,但依旧会留下一些痕迹。我模拟了他所有记忆的原始状态,不过得找专业的精神分析师来进行追溯。”
“雾海应该是没有这种职业,”楚辞无奈道,“只能去联邦。”
西泽尔点了点头。
“我刚听见你们说什么精神分析师?”
老婆婆苍老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听不清楚楚辞和西泽尔的谈话的,因为他们声音很低,而楼梯距离前柜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老婆婆并没有刻意掩饰她的精神力等级颇高这件事,楚辞拎起剪刀在手里灵活的一转,刀口朝着自己,递给老婆婆道:“是,我们找到的那段记忆被动过手脚。”
“精神分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老婆婆唏嘘的感叹了一句,招呼西泽尔坐在窗户口,她准备给西泽尔剪头发。
楚辞搬了个小凳子在旁边围观,老婆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单片眼镜戳进眼窝里,然后开始动作缓慢的剪头发,一边絮絮叨叨的道:“因为精神暗示而遗忘的记忆很难挖掘,需要深入到记忆的里层去,太危险了,恐怕很少有精神分析师愿意这么做。”
楚辞问:“怎么个危险法?”
“你用精神成像仪观看过别人的记忆吗?”老婆婆问。
楚辞点了点头。
“感觉怎么样?”
“很难受,”楚辞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刘正锋记忆时的感觉,“就就脑子里被塞了冰块。”
老婆推了一下眼镜,发出一声鼻音:“那还是因为你精神力等级高。”
楚辞道:“您怎么知道我精神力等级高?”
西泽尔插话道:“经验丰富的操纵师是能看出别人的精神力等级范围的。”
楚辞笑道:“那看来我还不是经验丰富的操纵师。”
“你才多大?”老婆婆也笑了起来,脸上皱出好几道深深的褶子,“老婆子我都多少岁了,多少岁?哎呀忘记了……”
她絮絮叨叨的道:“平时急性也还算不错,怎么就单独忘了这个……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用精神成像仪观看别人的记忆。”
“哦,成像仪。”老婆婆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浑浊,“没有经过处理的记忆才需要精神成像仪;或者直接将活跃的人脑与机器精神通感,才需要精神成像仪。这就好比是你在近距离的观察别人的大脑和精神。而要观察别人的精神,同时也要保持dú • lì思考,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很容易陷入精神迷宫。如果观察者心智不够清晰坚定,无法维持高度集中的自我精神,那就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的记忆和精神情绪所左右。”
“所以是因为高等级的精神力操纵师能够稳定维持高度集中的自我精神状态,减轻了痛苦和危险?”
“可以这么说,精神成像仪是有使用限制的,只有精神医师的职业证书或者精神力等级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用,”老婆婆吁了一声,“哪像现在,随便一个规模大点的地下诊所都能找到精神成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