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就当太子,一直被万千宠爱的胤礽出生以来头一回这般狼狈。
以至于他不但满心郁卒,还嫉恨起了在场所有没替他说话的。
想着日后等他即位后慢慢清算。
本就有些旧怨,又看出他这心思的阿灵阿不语,只不着痕迹地给太子爷上了些个眼药。
等到索额图死,太子地位山河日下、摇摇欲坠的时候,他更没少落井下石,甚至一度活动在倒太子的前线上。后来太子倒台,他当然也没了好。这不臣不弟,暴悍贪庸八个字没等他死呢,就先用上了。
这回倒是没连累全家死的死,为奴的为奴那么惨。但他受了顿廷杖,抬回家就开始交代遗言的程度。
听他说自己也算含着金汤匙出世,十几岁位极人臣,年纪轻轻膝下四个嫡子,把庄亲王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可以说早早就到了绝大多数人兢兢业业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一生也算轰轰烈烈。唯憾失约于爱妻,不能与你相守百年,未曾带你踏遍五岳三山时,淑宁简直哭到撕心裂肺。
手蹬脚刨之间成功将阿大人哭醒,并万般珍惜地把她搂进怀里。
哄小孩似地轻轻拍着后背:“乖,宁宁乖,为夫在呢,天塌下来有为夫的替你顶
着,宁宁不怕不怕哈!”
还未从梦境中彻底回过神来的淑宁眉头微皱,哽咽着问:“那要是你不在了呢?”
阿灵阿一愣,旋即笑道:“傻宁宁,这是梦到为夫没了,才哭到如此惊天动地吗?安心安心,梦死即生。主增福添寿,是个吉梦呢。说明咱们夫妻至少还有一甲子时光能相守,福晋该欢喜才是。”
淑宁:……
别人家的梦或许是吧,她的,她却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唯恐稍有不慎,梦中种种会在未来的某天到来。
自康熙二十五年春以来,她各种热脸贴着冷屁股。
兢兢业业许久,终于跟大外甥培养出牢不可破的姨甥情。眼看着一切向好,可不能让这家伙再行差踏错。
憋憋屈屈地没在曙光到来之前。
淑宁伸手,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呸!吉个什么吉呢?你没了,额娘人送黑发人,哭到伤心欲绝。我年纪轻轻成了未亡人,三个小的甚至还不会叫一声阿玛。倒是一等公爵位成了块香饽饽,引起众人哄抢。”
“礼法上争不过,就拿咱儿子的年纪说事。各种想法子地引诱他学坏,让他德行有亏,不能担此重任,还迫我改嫁呢!”
前头几句,阿灵阿还能当福晋睡迷糊了,误把梦境当了真。
说到有人欲迫使他福晋改嫁,这家伙咬牙了:“让那些狗日的想屁吃去吧!爷龙精虎猛,悍勇无匹。便陷入千万人之中,也能平安凯旋。注定要与福晋相伴百年,举案齐眉的。”
淑宁哭着摇头,说这个梦实在不祥。
让她想起来就心有余悸,不然你还是别跟着往战场了。横竖上阵杀敌,也没有你个銮仪卫掌仪内大臣的事。
阿灵阿:!!!
阿灵阿整个人都懵了:“不是,福晋咱们说好的呀。临睡之前,你还嘱咐为夫要好生照顾自己,勿以家中为念。贤惠得不得了,这言犹在耳呢,你怎么就……”
淑宁拧眉,一把拧上他腰间软肉:“我现在不贤惠,不大方,不温柔,不体贴了,只杯弓蛇影、小题大做。宁可偏安一隅,让臭小子们自己去努力拼搏,也不愿你有任何一差二错了行不行?”